医院里即使在深夜也会有清浅的说话声传来,司灼本来就浅眠,加上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太难闻了,没睡多久就皱了皱眉头睁开了眼睛。
“晔华……你在吗?”
司灼觉得有些口渴,喊了一声后发现晔华并不在。
她也没有多想伸手就要去开灯的,可是胳膊被自己压麻了,动了几下都难受的要死。
她将胳膊抬起来一些左右晃动活动血液,可是眼睛的余光看见窗户的时候,吓得她差点尖叫出来。
她用力地捂着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看着窗户上趴着的黑乎乎的东西,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晔华不在,身上也没有符咒,绝对不可以惹火上身。
司灼想偷偷地将身子缩回被窝里,她保佑着屋里太黑那个东西没有发现她才好。
可是就在她刚挪个一点点,窗户上趴着的那个黑影忽然动了一下,司灼惊得立刻停止了动作。
那个黑影像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似的,背着月光完全看不清它的脸。
只知道是活的,好似蜕了壳的蜗牛,黏糊糊地粘在透明的玻璃窗上。
一道道不知道是黑色还是因为太黑暗看不清楚人什么颜色的液体顺着玻璃流淌下来。
司灼战战兢兢地捂着嘴巴,她不敢去看那个东西可是又不得不看。
她若是不盯着不放,那个恶心的黑影万一突然朝着她冲过来就完了。
“啊……啊……”
就在司灼准备和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干耗下去的时候,两声粗重的喘气声突然传了过来。
司灼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见“噼里啪啦”一阵玻璃破碎的动静在她面前炸开。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司灼下意识地掀开被子就逃下了床,她没有立刻打开门逃走,而是保持着一段距离盯着那个东西不放。
她要弄清楚,来搞事情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才行。
司灼光着脚往后退着步子,看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打破窗户后爬了进来。
它的身子很长,真的越来越像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了。
可是这世上没有妖怪的,就算有也不会有这么恶心的妖怪吧!
那个东西每爬一步,它身上黏糊糊的东西就会在地上留下一道印记,并且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啊……啊……”
它嘴里不停地喊着什么,可是只能发出“啊……啊……”的沙哑声音。
外面的走廊里开始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估计是值班护士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赶过来。
司灼总觉得这团黑乎乎的恶心东西有什么目的,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得罪了它。
情急之下,司灼直接打开了病房的门,走廊里明亮的灯光直接照射了进来。
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下意识抬起那只还能称之为手的东西遮住了半张脸。
“怎么了?我听见有人投诉你们这间病房有问题。”
护士已经赶了过来,皱着眉头打量着满头是汗的司灼。
司灼怕护士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她下意识地笑了笑,掩饰地说道:“没什么的。呵呵呵……”
护士显然不相信,伸手打开灯门旁的灯开关,一时间病房里灯火通明,照得司灼差点睁不开眼睛。
护士伸头往里面望了望,察觉一阵冷风袭来,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
“窗户怎么碎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在门口站着?”
晔华这时候提着一个保温饭盒回来,看见司灼傻愣愣地站在门口。
他担心地问道,“怎么又没穿鞋?你这身子这么弱,不怕着凉吗?”
“嘘!”司灼用手指轻遮住晔华的唇,然后用嘴呶呶病房里的地上。
可是看见那团黑影不在房间里的时候,司灼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什么时候不见的?怎么没了?”
“什么时候破的?怎么破的?”
这时候护士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她扭着粗肥的腰看了晔华一眼后,态度瞬间360度大转弯。
“身为病人要小心一些,窗户碎了都是小事,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嘿嘿……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睡得好好的就碎了。吓得我鞋子都没穿就跑出来了,还以为遭贼了。”
司灼故意装傻充愣,指着自己光秃秃的一双脚给护士看了后,眼神又冷了下来。
司灼低头看自己双脚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护士脚底下沾了一圈黑色的粘稠状的东西,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黑色的脚印。
司灼顺着脚印往病房里看去,果然那大片的粘稠残留物还在地上,可是那个黑影却不见了。
好在护士是正常的人类,看不见这些东西,不然不被吓死也被恶心死了。
晔华也看见了地上残留的痕迹,他的感官灵敏,空气中夹杂的恶臭让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立刻换病房。这间屋子不能住了。”
晔华走进去将司灼的鞋子和其他衣物拿着以后直接对护士说道。
他蹲下来给司灼把鞋子穿上,还担心司灼会再生病,给她披了两件大衣。
“好重啊!”司灼噘嘴不满地抗议。
“可是这个点儿……又是单人间病房,估计不好换啊。而且,这玻璃装上一块新的不就行了么?”
护士拍了拍手,有些为难地说道。
晔华侧目看着地上,还有粘附破碎的玻璃片上的黑色液体,他就觉得极为恶心。
根本没有多过商讨的余地,他拎着东西,将司灼直接打横抱起,对护士说了一句:“出院。”
就离开了住院部。
司灼坐在蓝色的椅子上等了很久才把晔华等回来。
她拉紧大衣,问道:“办理好手续了吗?”
“一时太着急忘了晚上办不了出院手续,不过已经去护士站请了假了,明天回来就好。走,今晚回家住。”
晔华有些抱歉地揉了揉司灼的头发,牵着她的手出了医院。
“回落落家吗?”司灼乖巧地挽着晔华的手臂,温柔地问道?
“不是,是回我们自己的家。”晔华浅笑。
站在新家门口的时候,司灼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和昨天来搬家具的时候不一样了。
那种油然而生的幸福感和归属感,特别亲切。
房间里的虽然装修好了,但是家具还有一些装饰都没有整理归置。
进去后乱糟糟的,不像一个家,反而是用来堆积杂物的仓库。
“这么乱,怎么住啊?”
司灼捂住了口鼻,家具的味道也挺重的。
“娘子大人坐在这里指挥就好了,为夫让娘子感受下入住新家的乐趣!”
晔华刮了刮司灼的鼻子,拖了一把椅子放在门口处,让司灼舒服地坐在了上面。
司灼歪着头不知道晔华要做什么,“要干嘛啊?神神秘秘的。”
司灼的话音刚落下,就看见晔华冲着她挑了挑眉头。
他双手张开,一股白色和气流从手心旋转、扩散出来。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具还有装饰物全部腾空飞了起来。
“娘子大人,可以指挥安排了。”晔华调皮地眨了下眼睛。
司灼被这个电眼给迷倒了,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晔华要做什么。
她捂着嘴偷乐了一会,清了清嗓子说道:“先把几张床,分别放到主卧和次卧。然后是那个象牙白的大衣柜,是主卧的……”
司灼每下达完一条命令,晔华就动动手指头,将那些家具还有装饰物给轻松地送到它们应该放的位置。
很快,原本满屋狼藉转眼就变成了温馨舒适的新婚小窝。
晔华怕这些家具的味道会影响到司灼和孩子的身体健康,打了一个响指后,家里全部的窗户都被打开了。
大风有秩序有节奏的呼啸而过,家里的奇怪味道转眼间就被挥发殆尽了。
司灼兴奋地跳上了主卧室的大床,在上面来回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太炫酷了!咱们以后就是不开餐厅,开个搬家公司也是赚疯了啊!相公真棒!么~”
晔华刚坐下来,就被开心到不能自已的司灼扑倒在身下,司灼捧着晔华的脸,二话不说就热情地赏给晔华一个甜蜜蜜的亲吻。
“你想累死相公的吗?搬家很累的。快帮相公揉揉肩,捶捶腿,晚上睡觉的时候把本相公伺候好了,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晔华蹬鼻子上脸,大手不老实地在司灼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坏笑地说道。
司灼一个激灵从晔华的身上翻了下来,她涨红了脸推了晔华两下。
娇嗔道:“不害臊!还把自己当皇帝了是不是?这家里我和宝宝才是王道。听明白了没?”
“嗯,遵命,”
晔华装作乖乖听话的模样,趁着司灼不备,即刻又扑了上去。
“再是王道也要伺候相公就寝是不是?”
“你讨厌死了,走开啦……”
“为夫不要走开。”
“宝宝在睡觉呢,你不要……哎呀,你不要太过分啊!”
“为夫就要过分。”
司灼拗不过晔华,打算着屈服于晔华的美色和他亲热了一会就睡觉,可是肚子里突然有了动静。
“爹爹,考虑下小孩子的存在好不好?”
君子望揉了揉眼睛,叹了一口气,捂住了眼睛埋怨道。
“小兔崽子,老子以后绝对不会放过你。”
本来已经准备披挂上阵的晔华瞬间愣住了。
他捏紧了拳头从司灼的身上翻下来,大口呼吸吐气把自己躁动的欲望给压制下去。
“不许骂宝宝,你是亲爹吗?”
司灼毫不客气地给了晔华一个大嘴巴,瞪了他一眼盖上被子就睡觉了。
“本宝宝才是王道啊!娘亲~宝宝要和娘亲一起睡觉觉~”
君子望故意朝着晔华笑了一声,伸着懒腰就钻进了司灼的怀里。
晔华看着司灼搂着君子望睡觉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
他侧过身子,将一只手搭在了他们母子二人的身上,笑意渐浓。
夜晚依然这样的寒冷。温馨的房间,有的不再是自己孤独的影子。
千百年来,一个人的夜晚,除了安静,还是冷清。
有时候,独自睡在冰冷的床上,手放在胸口感受着那里的空荡,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比这寒日还要冰冷。
晔华看着窗外漆黑的天宇,回想着自己过往的每一步,他在追寻什么,他也不清楚,找不到一个很明确的答案。
可是现在,有这么样的一个妻子和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组成的家庭,每天晚上让自己在沉迷与疲倦下,淡然的陪同他们睡着,还是挺美好的。
绿若,我要不要继续下去……
月光被云朵遮住了半张容颜,窗帘微微摆动着,卧室里除了轻微的呼吸声外还夹杂着什么流动的声音。
角落的梳妆台斜对着大床,镜面宛如泛着涟漪的湖面,渐渐的有黑色的粘稠物从里面缓慢地流淌出来。
君子望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舒服地将身子蜷缩起来,“痛……”
司灼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宝宝在嘤咛,下意识地抬着手轻轻地拍着他。
“娘亲在……娘亲在……”
晔华猛然睁开了眼睛,侧目看着司灼和宝宝一眼后,又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察觉没有异样后,才合上了眼睛。
镜面又开始泛起涟漪,荡了十几秒之后,神秘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