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至少是过来人,她虽然没有经历过有晔华存在的时代,但是祖上传下来的话,绝对是不存在错误的。
她可以肯定,特别是她在司灼亭亭玉立的年华之时,就算到司灼这辈子不会一帆风顺。
“这幅画是祖上就传下来的,朱雀一族有着明确的祖训,其中一条就是保护好这幅画像。
这幅画像是那摄青鬼的软肋,同样也是他的禁忌之处,即使他被五大术族封印了起来,术族还是不敢懈怠一丝一毫,这幅画也是每隔二十年就要换一族继续守护。”
姥姥说到此处,还是叹了口气弯腰将那幅画捡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上面沾染到的浮尘,将画卷塞进了司灼的怀里。
“你知道什么是五大术族吗?这五个术族是专门用来炼魂和养魂的家族。而建立五大术族的人,就是那个摄青鬼!
五大术族按照他的要求,分别养魂,驭魂,困魂,封魂,和练魂。各术族各司其职,之间又密切相关。”
“术族原本只是五个有点小能力的道士,后来在那个摄青鬼的帮助下逐渐辉煌起来,盛极一时。
那个摄青鬼可以给他们无限的财富,荣耀,一切名利,只要忠诚地跟随他,帮他抓活人,炼化魂魄,研制长生不老起死回生的禁术。
为的,就是复活那个女子!”
“根据记载,五大术族在百年前终于不愿意再屈服在他的脚下,做着那些丧心病狂,亏损阴德子孙阴德的事情了。
他们在一起密谋,偷了这幅画像,设计了一个陷阱将他困住了。由于他是超出三界的存在,以术族的能力根本杀不死他,只能合力将摄青鬼封印了起来。
那块玉石一直在玄武术族里保存着,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在你的身上。”
姥姥叹了叹气,结束了有关术族和晔华之间的话题。
她看着那幅画的眼神,厌恶至极。
“在我继任朱雀一族的那日,老掌门郑重地将这幅画交到了我的手上。
本来一切都风平浪静,所有人都开始了新的生活,可是偏偏在你十五六岁的时候出现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你出落的和那个画中女子太像了!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便猜测老天这是有降罪我们司家!该来的还是来了……”
又是这句话,该来的还是来了……
今天姥姥说了三遍了。
“所以,姥姥突然这些年对我变得格外严厉,格外有距离,就是因为我和这个女人长得太像……
姥姥怕有祸事降临到司家是吗?
晔华被我意外救了出来,还成了我的男人,姥姥是在忌惮我吗?害怕晔华会血洗了术族包括司家?”
司灼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画像,泣数行下,像一块瀑布,倾泻而下,夺眶而出,在她脸上放肆的纵横驰骋。
她本以为姥姥是封建的思想根深蒂固了,所以对待她变得异常的严厉,什么都不许她做,像古时候的大家闺秀似的,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闺房里,哪里也不去。
直到今天她亲手拿着这幅画像,看见了画中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才明白过来,她是活得有多悲哀。
悲哀到做了一个女人的替身,嫁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连至亲的家人都把她当做是一个祸端,像防贼一样盯着,生怕牵连了整个司家。
司灼看着板着脸的姥姥苦苦地笑着。
心,在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变得清澈明晰,仿佛看透了一切。
她是一个灾难体,谁碰到了,都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错了!傻孩子,不许胡说八道,更不许胡思乱想!姥姥是真的心疼你,你是姥姥的亲外孙啊!”
姥姥被司灼带着眼泪的笑容深深地刺痛到了。她想解释,可是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司灼仰着头,她泪眼模糊地环顾着密室里的各种法器,她摇摇欲坠地站了起来,格外细心地捧着手里的那幅画卷,步履蹒跚地走到了一座木架前。
她抚摸着那幅画卷,将它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
“错了吗……到底是谁的错呢?好像谁都没错。错的只有我自己……我错就错在不应该长了一张和那个女人一样的脸。
错就错在不应该出生在这个家庭里……错就错在当初没有淹死在荷塘里,错就错在……让我稀里糊涂傻下去,不挺好的吗?”
她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高,以为身边的人都是在单纯地爱着她,不论是友情的爱,还是亲情的爱,亦或者是爱情……
她不应该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看得那么简单,最后面对事实的时候,除了不争气地流着眼泪,一无是处。
“灼儿啊,听姥姥的话,放弃吧!他不属于你,姥姥可以帮你离开他,你是司家唯一的血脉了,是你父母唯一的孩子,也是姥姥唯一的外孙……你不能出事,不能啊!”
姥姥痛心疾首地拉住了司灼的手,眼睛里写满了哀求,那么卑微,和司灼印象里的姥姥截然相反。
她突然又看不明白了,她果然是愚钝的,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包括姥姥用温热的手掌拉住她,那么恳求地看着她,是为了护住司家,还是真的在心疼她?
“不瞒姥姥,这个画像的存在,在前段时间我就知道了。也有人劝说过我,也有鬼劝说过我,可是至今我都没打算要放弃。
我也许无能为力去改变,但是心决定坚持多久,自己就想去试试,到底可以坚持多久?
都说晔华是恶魔,可是恶魔也有柔软脆弱的地方,我觉得自己成为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片天地!”
司灼苦涩地笑了笑,她擦干了眼泪,虽然还止不住地抽泣着,但是不会再哭了。
晔华曾经是怎样的人不重要,她是不是一个替身也不重要,爱一个人,不就是要全身心的信任他吗?
更何况晔华对她说过,他以前杀戮很重,有了她和宝宝以后,他想过着平凡的日子,努力地去约会做一个“人”。
司灼亲眼目睹着晔华的改变,大到隐忍自己的狂傲的个性,为了征得她父母的同意,当初不惜下跪卑微地像颗尘埃。
小到抛却了自己的大男子主义,甘愿为她洗脚,为她学会做饭,不分昼夜地照顾她。
如果没有爱着她,她认为一个男人不会做出这么多的事情。
除非晔华亲口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说完这段话以后,司灼直接越过了姥姥的身子,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门口。
“可是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不是属于你的!是那个画像上的女人的,你只不过和她长的一样,被当做了一个替身而已!”
姥姥见司灼如此执迷不悟,气得差点喘不过来气。
“那又怎么样,我爱他就够了。”司灼停顿了一步,之后眼神笃定地转身说道。
她和姥姥对视了几秒,毅然决然地调头离开了密室。
“替身,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你再怎么爱他,都只是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他哪怕对你温柔似水,还不是建立在你是替身的基础上!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你糊涂啊!糊涂!”
司灼太固执,姥姥“恨铁不成钢”地喊了好久,也不见她回头。
姥姥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好在伸手扶住了木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