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等兵不是别人,正是林歌,昨天夜里,离开现场,温老的电话随后打来,驱车直向市区驶去,还是在那栋房子里,见到了温老,同时也见到了自己的父母。
林歌把视线转向窗口,脸上浮出笑容。温老把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军校之行不变,父母的安全也得到了解决。所有后顾之忧全部去掉。
q市全城大搜捕,一夜之间黑帮全部被剿灭,全q市人民拍手称快、奔走相告,更有无数人鸣鞭放炮,人人庆祝新生,人人笑逐颜开,就在q市人民欢天喜地大肆庆祝之时,有人却暴跳如雷、痛哭流涕;
c市,最宏伟最牛气最辉煌建筑,比五星级酒店还多四星的九星大厦,也就是洪帮总部,第四十六层,也是最高层,洪帮帮主杨征服的办公室内;
一个方脸阔鼻虎口,满头白发看不出实际岁数的男人,仰靠在老板椅上泪流满面尽显苍桑之态,室内很静,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楚可闻。
昔日气派豪华装修奢侈的百多平米大办公室,如同刚刚经历一场大洗劫,入眼满目狼籍,室内除一椅一桌完好,再无整装之物。
杨征服接到儿子死讯是在一个小时前;
当听到这一消息时,杨征服一屁股坐到地上,满头乌发瞬间变成白发,红光满面映出光泽的脸膛瞬间变得干枯瘪涩,一个五十岁的男人瞬间苍老得如同九十高龄的人;
呆痴片刻,如同疯虎般,他一跃而起,抓东西就砸,摸东西就扔,逮东西就掷,吼着叫着喊着哭泣着;
足足折腾了一个小时,再无东西可砸,再无东西可扔,再无东西可掷,他也喊累了叫累了吼累了哭累了;
最终,一屁股扎进那个拿不动的老板椅上,静静的,他一个人流着泪,脑子也开始冷静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
“来人,来人,来人”
杨征服放声大吼,吼声中夹杂着嘶哑和愤怒。
“人呐,来人,来人。”
再一次放声大吼。
“妈的,人都死了,来人。”
哪里有人来,刚才他那一通发疯已经把所有手下人都吓得躲出老远。
往桌上摸杨征服想打电话,可是电话早让他摔在了地上,而且不知又踩了多少脚,伸手进衣袋里掏手机,手机也被他仍到对面墙上,正四分五裂安静的躺在墙角下;
此时,杨征服的脑子才彻底清醒过来,举目扫视着办公室,一种刀割般的肉痛感觉升起,这一通打砸,他至少要损失三千万,就那四个古董花瓶每个就值一百万,还有墙上的那六幅壁画,每幅可都是二百万高价买来的,而且室内还有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那都是他巧取豪夺、不择手段弄来的;
这个心疼啊,站起身,痛过之后,他又想起了死去的儿子,一股更大的悲痛再次袭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伸手扶住花一百五十万天价买来的办公桌,杨征服稳了稳心神,强压住亡子之痛,一步步,扶着桌子,再扶墙壁走到门口,握把手打开房门:
“来人,来人,来人。”
又是一连三声高喝。
“来了来了来了。”
“帮主,我们在这呢。”
“帮主有什么指示?”
一堆人应答着从各个角落涌现在走廊里,然后快步跑到杨征服面前,规规矩矩胆战心惊的俯首站立着。
“你们都给我滚进来。”
终于恢复了一丝往日的威严,杨征服镇定了一下情绪,负手站立住,缓步走进办公室,走回到办公桌前,稳稳的坐进老板椅里,后面,一行十二人悄手悄脚、胆战又心惊的也跟了进来,他们边走边看,室内的狼籍让他们越走越恐慌,越走越胆怯,然而又不得不走,杨征服坐下,十二个人列成一排站定在桌前。
“怎么了,看你们藏头缩尾的样子,怕我吃人。”
杨征服终于恢复到往日的尊严与睿智,虎目中两道精光闪烁,从左至右,从右至左,来回扫视着手下这十二名得力干将。
“帮主,您要节哀,千万别伤到了身子。”
站在左首一名六十岁老者略带有些沙哑的声音道,话落,在他旁边的中年人接道:
“是啊,帮主,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我们已经损失了少帮主,再不能少了您啊。”
“帮主,您下命令吧,我们誓要为少帮主报仇雪恨。”
“对,少帮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牺牲,我们一定要讨回个说法。”
“我们洪帮的人谁都不能动,谁动了就得让他们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为少帮主报仇,为死去的洪帮兄弟报仇。”
十二个人你一言他一语,渐渐萎靡之态消失,所有人都现出嚣张狂妄本态,露出嗜血狰狞的面目,杨征服静静的坐着,看着手下十二干将在表现忠心,终于,他挥了一下手,吵杂的声音顿时止住,所有人瞪目望着帮主,杨征服微闭上双眼,嘴里不急不缓但威严不可抗拒的下达指示: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消停下来,任何不准给我惹事生非,记住,谁要是敢捅漏子,帮规处置。”
十二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均呆愣住不明所以。
“老沙、蛇头留下,你们都回去吧,把我的指令传达下去,这段时间你们一定要约束好自己手下,我再强调一遍,谁的手下犯事,我首先帮规处置谁,明白吗?”
“明白。”
十二个人一齐答到,除左首老者和一满头长发遮面,看不到面貌的年轻男子外,其他人均躬身告退出去。
“帮主,难道我们就不为少帮主报仇了吗?”
看不到脸的年青男人问道,他的声音尖细而又冰冷,闻之让人毛骨悚然,眼里看不出任何表情色彩,杨征服盯着年青男人,咬着牙道:
“这个仇是一定要报的,不过,不能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