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步兵二团,弹药库;
“妈的,鬼天气,咋这么冷。”
二级士官张景扬把大衣裹了裹,身子又缩了缩,翻个身,扫了一眼四周,冲旁边的列兵孙刚嘟囔了一句:
“精神点啊,我可睡了。”
说完,眼睛闭上他又睡了过去。
“噢”
列兵孙刚含糊着答应了一声,眯缝着眼睛站起身向四周看了一圈,天上连一颗星星也没有,月亮这会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整个岗楼被夜暮包裹着,一片漆黑,将身子靠在铁栏杆,怀里抱着枪,一会功夫困意又袭来,他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此时,时间下半夜两点二十五分。
夜色中,一层雾气升了起来,越来越浓,浓得在夜里伸出巴掌看不到五指,岗楼四周静悄悄的,只偶尔的传来树叶被风吹得哗啦啦的响声,忽然,一条人影鬼魃般的出现在山下,他,飘飘然然忽走忽停,时而借着大树做掩护,时而蹲在草丛中做潜伏,无声无息向岗楼接近。
张景扬嘴里嘟囔着不知说了什么,又翻个身,紧紧身上的大衣,安子整个人已歪到了地上,怀里的枪立在栏杆上,手也松开了,两个人都睡了个沉实。
人影经过东藏西躲的潜伏、摸进,终于来到了岗楼下面,岗楼的格局没变还是老样子,上下两层,一层是铁梯子,通往二层,在二层四周有铁护栏,中间一栋小房子,里面放着一部电话,小房子是用来避风雪,电话是与下方沟通的,在小房子的地上有一块铁板掀起来可以下到地面上,这是上下岗楼的出口,岗哨交接岗上得岗楼后,把这铁板插上铁销,没有上面人打开,在底下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在岗楼后面约一米处有一根电线杆,上面装着避雷针,影子好像对岗楼的情况很了解,在下面静止了一会,听着上面哨兵的呼噜声,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绕到岗楼后侧,双手抱住杆子,“噌噌噌”几下就爬上了杆子,只见他双腿夹住杆子,身子在空中翻转,双手抓住岗楼上的铁护栏.身体腾起在空中来了个漂亮的翻身,一瞬之间上了岗楼,整个过程敏捷如灵猫悄无声息。
上到岗楼,影子又静止了几秒钟,伏在小房子的后侧,确定两个哨兵还在熟睡中,背靠墙壁缓缓移动身体向孙刚靠去,近了,伸手抓住枪体下护木,抓枪在手中,影子又悄悄的向后移去,刚才的表演又重复了一次,顺着老路线下到岗楼,三转两转消失在了夜色中。
张景扬、孙刚还在沉睡中。
“咣当”
寂静的夜色突然被撕破,山下的关门声传到了岗楼上,接下一班岗的哨兵出门了。
“噌”张景扬坐了起来,看营房门口闪动的两个哨兵身影正向岗楼移来,踢了一脚还在沉睡的孙刚:
“妈的,叫你睡,起来。”
“啊”
孙刚惊呼声一声,慌乱的站起来,迷朦着双眼还没有从睡意中清醒过来,张景扬打开了探照灯,随着接岗哨兵的向上行进光柱移动着。
“喂,去开门。”
张景扬背对孙刚命令,话开口,身后没动静,他回头一看,孙刚还在迷糊,火了,上去一脚:
“你他妈还睡。”
一脚踢翻孙刚,忽然,张景扬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枪,枪没在孙刚身上,视线触及之处全无枪的的影子;
“咚、咚、咚”
心跳开始剧烈加速;
“枪呢,孙刚,枪呢,枪哪去了?”
张景扬霎时红了眼睛压低嗓音嘶声怒吼。
孙刚猛然也清醒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枪呢,枪哪去了,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岗楼上也看了个遍,没有,一点枪的影子也没有;
孙刚傻了;
“没了,没了,枪没了,怎么办呢,班长,枪怎么就没了呢?”
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孙刚害怕得身体抖如筛糠,无助的眼神望向张景扬。
“你他妈问我,我问谁啊。”张景扬暴怒,狠狠的又是一脚,孙刚被踢得闷哼一声。
张景扬脸都绿了,腿肚子也跟着转筋,定了定神,冲窝成一团的孙刚又是一声吼:
“找啊,还他妈愣着,在找找。”
孙刚不敢懈怠,战战兢兢的赶紧动作起来,岗楼四周又转了一圈,没有,什么都没有。
岗楼上没有,是不是掉到岗楼下了,张景扬自我安慰的想,强作镇静,一边控制探照灯光柱按照接岗哨兵前进的步伐进行位置变换,一边低下头四处寻视。
那么大那么沉的家伙掉到地上肯定有声音,就是刚才睡着了听不到,在地面上也能一眼就看到,张景扬意识到,完了,枪真的丢了,猛然抬起头,孙刚在他面前呆愣愣的站着,两眼发直,怒火顿时“蹭蹭蹭”一个劲上窜,枪就是在他手里丢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睡觉,枪又怎么会丢,张景扬怒火中烧,抬腿又是一飞脚:
“你他妈的还愣着,下去找啊。”
“哎。”
孙刚已完全吓傻了,带着哭腔掀起铁板,也不管下面有多高,“嗖”就跳了下去,三米的高度换在平时就是玩,但此时,孙刚的身体完全不由自主支配,“噗通”一屁股就坐到了水泥地上,顾不得身体的摔痛,一骨碌爬起拼命的在四周划拉。
岗楼上,张景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拼命的压制着心中的恐慌,岗楼下六神无主的孙刚及周边景物尽在眼底,他越来越清醒的意识到,出大事了,当兵的把枪丢了,而且还是在执勤中,在岗楼上,在哨兵的手里,这下祸事可闯大了,张景扬渐渐的忘记了一切,木立的呆站着。
接岗的哨兵已接近口令线了,探照灯光柱在张景扬失神之既便停止了变换位置,更忘记了问口令。
“时间已到,请您下岗。”
接岗哨兵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岗楼下,交接岗的切口声唤醒了张景扬,跟头把式的由岗楼下到地面。
“出事了,枪丢了,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