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弱女子无权无势,哪里敢反抗?可怜我的一双儿女在别人的眼皮子讨生活,日日过的担惊受怕小心翼翼。现在好了,只要二皇子你肯认他们,我跟孩子一定会感恩戴德的伺候您!熠儿娇儿,快快跪下叫父亲,这是你们的亲生父亲!”
陆熠陆娇都有些害怕百里枫,此刻畏畏缩缩着不敢上前,更是迟迟不肯喊出父亲二字。
陆熠此刻有些想念性情温和,将他捧在手掌心的陆砚修。
他才是父亲。
柳萋萋在陆娇的肩膀上掐了下,恨铁不成钢的低声吼道:“快喊啊小祖宗!?”
只要跟了他,这辈子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还不是信手拈来?
陆娇被吓得瑟瑟发抖,哇哇的大哭。
百里枫被吵的厌烦,眯着眼问:“本皇子身边缺两个洗脚的下人,瞧来瞧去,他们就挺好的。”
柳萋萋哽住,咽了咽口水道:“下……下人?”
“不然呢?难道本皇子要将两个叫了别人四年父亲的野孩子,养在身边?”
柳萋萋崩溃了:“可他们就是你的骨肉啊!你要是不信,要是不信的话,就……就滴血验亲好不好?那一夜我只许了你,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两个小蹄子本皇子收了,使唤使唤还是能有用的。至于你嘛……”百里枫凑近她身前看了看,捏住下巴声音忽的变得阴柔:“打残了扔出去喂狗。”
“二皇子!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做什么都可以!真的!”
“萋萋……”
地牢中。
陆砚修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缓缓出现在面前。
过道里光线不足,显得昏暗。
因为近几日放血太多,陆砚修感到身子有些亏空,眼前也总觉得迷迷糊糊的,稍微昏暗一点的地方都要掌着灯才行。
他与青云一直隐蔽在角落里。
耳边听到柳萋萋凄厉的求饶声时,陆砚修心中震惊,错愕,与万分复杂交融。
陆熠和陆娇,这对他引以为傲的龙凤胎,竟然不是自己亲生的?
他……他没有生育能力!
简短的一句话,让陆砚修的心如同落入寒冰万丈!
这么多年对他们母子三人的倾心付出,究竟是什么?
乍一见到陆砚修,柳萋萋瞬间石化。
“你怎么会……”
出现在这里?
那她方才与百里枫的全部所言,都被听见了?
柳萋萋看向苏荷,笑的极为讽刺。
“就为了个陆砚修,你这般算计我?还能让二皇子出面?”
苏荷浅笑,眸中带着疏离:“说不上算计,只是切磋罢了。你不是一直都想找孩子的亲生父亲吗?在你还陪在陆砚修身边,难道没有动过这个念头?我帮助了你,怎么不感恩反倒记恨呢?”
“你……”柳萋萋哑口无声。
陆砚修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柳萋萋无声的耳光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自认与柳萋萋相识相恋多年,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物质上,都没有任何一丁点儿缺憾她的地方。
名贵首饰,买。
珠罗锦缎,买。
连苏荷嫁妆里的如意瓷瓶,也拿了无数给她。
便是这般,到头来不过得到她一句。
“我一个弱女子无钱无势。”
“只是无奈之下委身于他……”
陆砚修望向柳萋萋的眼神中,错付与悔恨交杂,嘴唇哆嗦着,脑中想了一圈指责的话,到头来只是化作一句:“云晴,当真是被你所害?”
柳萋萋脸色惨淡:“我是推了她,可是我没打算让她死啊!”
“她在李家举步维艰,日夜都期盼着能有孩子傍身,是你……夺走了她生的希望!”
“她根本不是我杀的!我就是轻轻推了一下,只是孩子没了,我没想要她的命啊!”
柳萋萋跪在地上痛哭,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到了如今的地步,更不知道哪一步走错了?
“将小家伙们带走,本皇子要亲自调教。”
百里枫出声,立即出现两名小厮将陆熠和陆娇从牢中拖行出来,强行与柳萋萋分开。
“不要!我要跟他们在一起!”
柳萋萋爬着去扯孩子们的衣角,顿时三人哭成一团。
百里枫啧了一声,干脆让小厮将陆熠陆娇放开,嫌弃道:“得得得!要一起是吧?那就都去死吧。”
小厮顺势将陆熠陆娇往她怀中一推,都倒在了地上。
柳萋萋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对自己的骨肉无动于衷,心中悲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陆熠从地上利索的爬起来,一手拉着陆娇,一手抓住百里枫的裤腿,隐隐透着害怕的望向他,“我跟妹妹……不想死。”
苏荷动眸。
男孩的脸蛋脏兮兮的,拉着妹妹的手有些发抖,明明害怕的要死,却还是想为了一线生机搏一搏。
要是没有前世,连苏荷自己都要同情他们了。
偏偏,自己的侄子侄女被火烧死的时候,也才这么大点。
作为柳萋萋的子女,又怎么能好过?
百里枫不会光明正大的承认他们的身份,只当是野种罢了。
反正留在府上算是养两个不要钱的仆人,等以后娶了妃子生了儿子女儿,就让他们伺候主子一起长大。
还有什么,是比在亲生父亲面前当牛做马伺候人更侮辱人的了?
“熠儿你……你说什么?”
柳萋萋恍若听错了。
她的亲生儿子,在关键时刻,抛下了自己?
其实身为娘亲,柳萋萋就算是死,也要尽力保住他们兄妹俩的性命。
然而陆熠的选择,让她彻头彻尾像是被淋了一盆凉水。
“娘亲,你之前教导过儿子,要用尽一切心思为自己谋划。今日,我跟你一样,这样做了。”
陆熠远远抛去了孩童的天真,此刻的他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
他再次保证:“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妹妹。”
百里枫很满意他的做法,跟小厮使了个眼神,陆熠和陆娇立即被带了下去。
柳萋萋趴在牢门上看着他们被带走,泪光闪闪,尤其不舍。
那是她历经千辛万苦生下的儿女。
是她一个人在别院里,自己忍着剧痛剪下脐带的孩子。
没想过还会经历一遭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