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偏安一隅,哪怕现在可以保得太平,那也是因为外界打得厉害,无人有精力理会他们这样的强敌。
但未来,一旦统一,那么他们这些未曾参与争权者便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到了那时,他们才是真的失去了所有的机会。
如顾回从来不做被动之人。
所以哪怕她没有扶植云晖上位的心思,等这天下有了统一的苗头,她也是要找个合适的人推到台前的,以此入局的。
娄以沫从来不会影响如顾回的选择,所以对此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权当是鼓励了。
“好了,你们去吧。”娄以沫打发两人离开,她有些疲惫,想歇个午觉。
如顾回带着水鹿野去了茶楼,给他倒了杯茶。
“不如说说是什么意外?”如顾回撑着脑袋看他,“你的修为又有精进啊。”
水鹿野叹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好奇怪啊,宴清明明说这个世界只有我能修炼的。”
如顾回勾唇不语。
的确,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是这样的。
只有水鹿野是可以修炼的,因为只有他获得了现任司命神君奇珩的馈赠,身上有一个diy系统。
diy系统作为奇珩投入各个世界,用以收集生灵情感数据,了解生灵的道具,可以按照宿主的心意变化。
水鹿野选择的就是修行系统,他通过系统提供的炁就可以在任何地方修行。
宴清就是水鹿野给自己的系统取的名字,寄托着平定天下,海晏河清的愿望。
这种系统,在同一个世界中只能存在一个,以免出现不可控的意外。
所以,对于水鹿野来说,如顾回这个能够看穿一切的人就很奇怪。
但如顾回自然不会解释这些,毕竟太过复杂。
水鹿野也没打算追根究底,是人就会有自己的秘密的。
“我遇到了一个濒死的前辈,得到了一点机缘,也知道了一些故事。”水鹿野说起这个还有些感慨。
“说来听听?”如顾回是真的想要吃瓜。
水鹿野也是真的想要分享。
他原先是在大夏的西部区域寻找人参,因为要尽快赶回无念谷,所以横穿紫亚旭大草原。
紫亚旭大草原是大夏国最危险的草原,生活着许多猛兽。
也就是水鹿野艺高人胆大,否则平日里一向是没有人烟的。
水鹿野路过草原腹地时,感受到了微弱的气息,于是深入其中探查。
没想到却在那里看到了一个姑且可以成为人的生物。
那是一个身形佝偻,几乎要弯成一个环形的男人。
水鹿野初见那人时,还以为是个妖怪,都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了,结果对方却主动叫住了他。
“你是人族的儿郎吧?”明明是垂垂老矣的老叟,发出的声音却是清润如泉水的少年音,“真奇怪,如此末法时代,居然也有你这样的修行者。”
水鹿野作揖:“见过前辈。”
老叟笑呵呵的:“不必如此客气,我也不算什么前辈。”
“前辈自谦了。”水鹿野又不是二愣子,这样的存在怎么看都不是简单的人,一不小心说不定就丢了命,自然是彬彬有礼。
老叟摇摇头,又问:“你可曾见过一个左眼下有荼靡花印记的男人?”
水鹿野闻言微微一愣,因为他是真的见过这样一个人,甚至还很熟悉。
但是……
水鹿野汗毛乍立,意识到自己进入这个地方并非偶然。
老叟笑起来:“果然,你是他的亲人。”
水鹿野长剑出鞘:“你想如何?”
老叟摇头:“不如何,少年人,听听我的故事如何?”
水鹿野思虑过后,应下了这话。
老叟已经活了快一万岁了,在没有任何记载的过去,这个地方也叫大夏。
不过那时候的大夏,远比现在更大,远渡重洋,跨过高山,都属于大夏的领地,人自然也多。
而那时,正是修真文明最璀璨的时候,群星闪耀,老叟也是其中之一。
他生于草原,长于草原,是紫亚旭最骄傲恣意的雄鹰,也曾被誉为那个时代最杰出的少年天才。
所有人都说,他是草原的王,还会是最年轻的神。
是的,他们笃定他能够修炼有成,飞升九重天,成为护佑大夏的神。
可惜谁也没想到,后来他便折戟沉沙了。
因为有一朵荼蘼花盛开在了草原之上,也盛开在了他的心尖。
那是一个可以和他比肩的天才剑修,但是剑修嘛,就是比较穷。
那个剑修就是因为太穷了,没钱买丹药而不得不自己进入草原寻找灵药。
不过很遗憾,剑修刚进入草原就因为受伤,以及不熟悉地形,而被草原上的一只大妖偷袭放倒了。
老叟就是在剑修最狼狈的时候出现,把剑修捡回了家。
“我后来无数次庆幸,我在那个时候经过那里。”老叟这样说,“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同样桀骜张扬的灵魂,同样为生民立命的理想,他们是知己,是挚友,也理所当然的日久生情了。
后来的他们成了爱人,又在天地的见证下结为了道侣。
只是,荼蘼花毕竟是末路之花啊。
所以从他们相遇的第一天开始,就注定了最终的离别。
有邪修修习了炼化血食的邪门之法,并且暗中发展了不少门徒,紫亚旭大草原是当时生命力最浓厚的地方之一,也成了邪修的目标。
老叟为了守护草原浴血奋战,而剑修更是在那一战中牺牲了自己,与邪修同归于尽。
但那一战,死了两个天才。
后来,无数同道飞升,无数同道倒在了前行的道路上。
唯有老叟停在了原地。
他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草原腹地,因为他的爱人长眠于此。
爱人的魂魄破碎,所以老叟一直在养着他的魂魄,哪怕先天之炁枯竭,他也在以他的血肉,滋养那朵干枯的荼蘼花。
直到三十年前,他终于让自己的爱人恢复,进入了轮回。
“现在,我知道他一定很好。”老叟笑着,满是释然。
“吾将……永远守护吾夫,吾未曾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