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二黑张开嘴的那一刹,猫烨明显察觉到雾铠怪的气息发生了一丝波动。
忌惮!
不错,正是忌惮。
万物争锋竞天择,春秋对决适者存。
如果说,荒灵代表的是力量、破坏、毁灭,那么身为护族一脉的猫族,则是守护人类世界的一道屏障,抵御着荒灵的进犯和侵袭。
水与火的尖锐,血与泪的交织,荣耀与使命的延续......
在这场漫长却又无法载入史册的战争中,无数年来,猫族一脉从繁荣到衰败,从荣光到萧瑟,在命轮的转动下,一一印证着。
收获的是殊荣,付出的却是沉甸甸的生命。
每一次战争的胜利,那份卑微的喜悦,根本不足以抵消血肉的磨灭,无尽的折磨,以及无助的期盼。
人力终有穷......
值得吗?
曾经,猫烨想过逃避,得过且过。
不是因为懦弱,也不是因为无能,而是因为他不想,甚至于不愿去争取什么。
然而,这份消极和退让,只会让命运的小鞭子抽得更狠,挂着钩刺蘸着盐巴辣椒水的鞭挞。
抽我的皮,我忍,抽我的骨,我也忍,刀子插心的忍。
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人非草木,我非蝼蚁!
活着,绝非苟且,忍耐,绝非软弱!
这一刻,猫烨的心情,从未如此坚定过。
他不仅要活着,还要要活个够本,起码,不负猫家之名,不枉此生之命,不屈刚毅之心!
“小二黑!”
喵,吼!
狂音呼啸,惊雷暴动。
雷啸声中,周遭的气流开始躁动了起来,一缕缕、一股股,不断凝聚回旋在小二黑的口中。
当拳头大小的气旋成型之际,小二黑用力一吸,雾铠怪周身的阴雾不受控制的化为一股黑色气流,不断被气旋吸入吞噬。
“可恶,又是吞荒!”
第一次,雾铠怪发出了暴躁的吼叫。
“不错,这叫一物降一物,识相的乖乖就擒,免得受活罪。”
上一次的交手,虽胜尤败,他这点微末的实力,在对方眼里,跟玩似的,完全不够看。
世上,强者为王,实力为尊。
铁律!
尽管猫烨不愿承认,可事实如此,但,那又如何?
实力的强弱,并非不能改变。
在乎的是,想不想改变!
莫欺少年穷!
“臭小子,别以为踩了狗运,得了一只幼年的灵猫就能猖狂......”
“打住。”
猫烨摆了摆手,陈词滥调,他实在是听不下去。
“雾铠怪,不,篓子,有件事你要搞清楚,并非我踩了狗运,得到了灵猫,而是小二黑撞了大运,遇见了我这个伯乐。”
一句话,阎婆闪着绿豆小眼,臭屁的猫崽子,篓子是你叫的吗?
那是老娘挖空心思起的专有名字好么!
冠名费给了没有?
小二黑冷着刀子般的眸子,可恶的大玩具,本主子的小红花要不?
阴雾缭绕中的雾铠怪......
身旁,阎婆激动的咬起了耳朵,“猫小子,你再问问他,是公是母?”
猫烨摩挲着下巴,“几个意思,莫非相中对方了?”
“相你姥姥的中,老娘瞎啊?”
“你不是瞎,是聋,明明听声儿就知道篓子是带老把的货,你偏问。”
“那可不一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你的意思是......扒了篓子,看个实在?”
“额,也成,扒了干净......”阎婆老神在在,似乎期待着什么。
猫烨一阵恶寒,去你的老妖婆,嗜好要不要这么邪?
......
“够了!”
一声咆哮,雾铠怪周身阴雾澎湃汹涌,冰冷的杀气混杂在强大的气息中,如潮水般涌动而来。
“真以为区区的缚魔阵,外加一只不成气候的灵猫,就能困住我吗?”
猫烨掏了掏耳朵,“别嘴贫,有种出来走两步我瞅瞅。”
“你想找死?”
猫烨弹飞指尖的小渣渣,往前一站傲然挺立,“笑话,区区一具分影邪傀,小爷何惧之有?”
“不愧是猫家的余孽,竟然能认出本尊的分影,即便如此,你就能稳操胜券吗?”惊讶的声音一闪而过,很快被一阵阴冷的笑声取代。
“桀桀,年少轻狂,代价就是你的小命!”
黑色的雾气瞬间喷涌,强大的力量试图破开玄索的束缚,抵挡住源源不断牵引着的吸力。
“垂死挣扎,小二黑......”猫烨嘴角一抽,下文戛然而止。
这才多大点时间,小家伙的模样完全发生了改变。
之前身材匀称,四肢灵动,现在却体态臃肿,整个儿像充气的皮球,圆鼓鼓、胖嘟嘟,脑袋、脖子、身子,几乎都要胖成了一团。
啧啧,那是尾巴吗?
肥条吧!
这是,爪子?
我去,跟猪蹄有的一比。
肥美!
在小家伙一阵幽怨的目光中,猫烨彻底无语。
呜呜。
可恶的大玩具,你把本主子害惨了!
看看本主子的身段,被折腾成啥样了?
噗!
喵,噗!
点点色泽斑驳的白色液体从小家伙的口角飞溅出来,一边吞荒,一边漏气,滋味真不好受哇!
“猫小子,你的灵猫似乎有些......消化不良?”阎婆语气不太确定的问道。
“这......”
猫烨很是无奈,千算万算,没算到小二黑的承受能力,渣了点。
不,是太渣了。
本以为有着吞荒的克制,雾铠怪就是朵小浪花,现在看来,这不是浪花,而是狂浪啊!
随着吞荒的速度变缓,桀骜的笑声愈发刺耳起来,猫烨神色低沉,他知道,麻烦来了。
汪,汪汪!
一直半死不活的大黄,忽地发出了振奋的叫喊,拖着残破的身躯,顺着地面扭动成蛆,三两下,蛆爬着来到了小二黑的身边。
看着地面上的点点珠液,大黄目光炯炯。
并非荒液,具体是什么它也不懂,它只知道这些色泽不纯的珠液对自己有着莫大的吸引,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渴望,是一种梦寐以求的东西。
堪比无比美味的琼浆玉露。
舔!
狗舌伸出,划拉一圈,三五滴珠液裹着泥沙碎石的入了口,脖喉一动囫囵下肚。
再舔一口,我天,这是做梦吗?
别醒,千万别醒。
大黄舔了忘乎所以,眨眼间,足足把地皮舔下去了三分有余。
珠液入体,不仅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全身的毛发也变得更加油亮起来,就连还未愈合的断耳,也在快速的生长着。
汪!
似乎还未满足,大黄发出了渴望的呼唤。
“小二黑,别再吸了,快吐出来,快!”猫烨眉头皱紧,发出了急切的命令。
其实不用他多说,小家伙已经开始这么干了。
在一阵干呕声中,混杂的珠液劈头盖脸喷了大黄满满一狗头。
嗯,狗血喷头。
大黄毫不在乎,伸着舌头舔了个没心没肺。
不等舔干净,又一口珠液喷出,这回没喷狗头,喷了满满一狗腚。
难不倒大黄,这货立马调转脑袋,动作灵活的开舔。
当第三口珠液蓄势待发的时候,大黄学聪明了,直接张开狗嘴,等着恩泽的降临。
主要是舔来舔去太麻烦,不如直接对流,爽心又省力。
咕噜。
如大黄所愿,珠液入喉,不带一丝的浪费,大黄继续保持着张嘴的姿势,突兀......
身体猛的一颤,泛着绿莹的狗眼滴溜溜转动俩圈后,扑通一声,四肢僵硬的摔倒在地。
“挂了?”
阎婆用脚尖捅了捅大黄,又踩了踩狗尾,大黄神游,一动不动,任君践踏。
“猫小子,这是你的狗?”
“算是吧。”猫烨没有否认,尽管这话有些不地道。
“卖不?”
猫烨哑然,老妖婆就是老妖婆,脑回路不是一般的清奇。
“多少钱?”
若非场合不对,他真想和对方好好商量一下,现在嘛,只能简短交流一下。
阎婆伸出一根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太少了,怎么的也值两个银币。”
猫烨觉得自己给出的价格很实在,大黄是半妖,皮厚毛色纯,狗肉不提,就是扒了皮毛作件狗皮袄子,保暖驱湿,不惧老寒天。
阎婆摇了摇头,“贵了,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