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回到大营的时候,正看见灯火通明处,琅嬅领着慧贵妃和舒妃等人在营帐前等着。
皇上心中一暖,上前握住琅嬅的手,主动开口解释道:
“被绑架的不是皇额娘,是如懿,琅嬅,咱们进去再说。”
琅嬅一边跟着皇上进营帐,一边好奇地问道:
“怎么会是娴贵人,她什么时候离开的晚宴,现在没事吧?”
皇上挽着琅嬅坐下,冷哼一声道:“谁知道她什么时候私自跑出去的,被刺客当成了人质。”
金玉妍三人也坐在了皇后下首,如懿走在最后,没有人搀扶她,她只能一个人低着头进来。
营帐里已经没有软椅子让她坐了,她就挑了门口的一个软凳,正好就在门口的凌云彻旁边。
如懿又回味着凌云彻压在自己身上的感觉,看向凌云彻的目光也不禁柔和起来,他竟然这么护着自己。
凌云彻疯狂地挤眼睛,示意娴贵人别看了,这里这么多人。
如懿前边正是海兰,经历了这样的事,她格外的需要人关怀,可是海兰看也不看她一眼。
如懿凑过去问:“海兰,你就这么狠心吗?你难道忘了,当初慧贵妃要罚你,是我跑到咸福宫救了你一命嘛?”
海兰不曾回头看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当日我糊涂犯错,确实该罚。可是那天请你去咸福宫的人是叶心,请嘉妃过去的人是星璇,真正救了我的人是嘉妃,我该感谢的是她们。”
如懿百口莫辩,只能低头搅弄着衣角,然后才缓缓抬起头。
一抬眼,看见的就是皇上和皇后并排坐着亲密的样子,她心中泛起来酸意,皇上不应该先关心自己吗?
皇上看见最后进来的永珹和永琪三人,“永珹永琪,你们两个去宴厅,告诉蒙古王公一切都是虚惊一场,再好好安抚他们,就说明日吉时一到,朕就拔营回京,他们也可各自回部落了。”
永珹永琪得了命,领着小十二又出去了。
富察琅嬅为皇上奉上一杯热牛乳,又让清儿给嘉妃、令妃、豫嫔和娴贵人各分了一碗。
“吹了这许久的晚风,喝杯热的暖暖身子吧。”
几人正喝着,就听外面一句:“皇帝,哀家听说围场遭了刺客,特意来看看。”
容佩为太后掀开帘子,福珈搀扶着太后,众人急忙起来见了礼。
太后拉着皇上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事,才坐下来听了事情经过。
太后抬眼看着如懿,暗自想着,这如懿哪点儿比的上她的风采,刺客也是个蠢货加眼瞎。
富察琅嬅见如懿形容狼狈,温声细语地说道:
“娴贵人,今日你也受惊了,先回营帐休整一番吧。”
如懿嘟着嘴,她就知道,富察琅嬅想故意把她支走,不让皇上对自己起怜悯之心。
她是不会让富察琅嬅得逞的,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呢。
如懿眼睛湿漉漉的,她哑声说道:
“皇上,皇后娘娘,今日臣妾遇险,多亏凌侍卫相救,不如皇上赏他点什么吧。”
皇上心中又开始闪过今日凌云彻压在如懿身上的画面,虽然他已经不喜欢如懿了,但如懿是嫔妃,是他的女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皇上眉心一皱,今日凌云彻确实救了如懿,应该赏些什么。
他想,不如就为凌云彻择一门好亲事,等他安了家以后,就可以把他赶出宫了。
皇上对站在门口等候的凌云彻说道:
“凌云彻,朕是要好好奖赏你,不如,朕为你赐门婚事吧。”
说着,皇上就在营帐里扫视了一番,目光在每个宫女的脸上,都停留了一下。
站在一旁默默听的茂倩,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明年就到了出宫的年纪了,皇上不会要把她赐婚给凌云彻吧。
皇上清清嗓子,开口道:“茂倩啊……”
茂倩悬着的心,在听到皇上唤她时,突突地跳,想也不想,她跪在地上:
“皇上,奴婢不能嫁给凌云彻啊。”
一旁的如懿松了一口气,她想为凌云彻求一个御前侍卫的职位,可从来没想过给凌云彻搞个夫人。
她知道凌云彻也不想的。
皇上皱皱眉头,“朕没想着让你嫁给凌云彻啊,朕是想让你把随行的宫女名册拿上来。”
茂倩是他身边的御前宫女,一向稳重,这么多年从没犯过什么错,家世也好,他才舍不得赐婚给凌云彻这个瘸子呢。
他目光一冷,“不过,你为何如此激动地不想嫁凌云彻,可是有什么隐情。”
茂倩脑子懵懵的,刚刚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嫁给凌云彻,所以想也没想就跪下了,事到如今,不能回头,她开口说道:
“皇上,奴婢在御前失仪,是奴婢的罪过,但请皇上先听完奴婢的话,再治茂倩的罪吧。今日刺客面前,凌侍卫奋不顾身救了娴贵人,本是勇气可嘉,可却让奴婢想起来当年娴贵人在冷宫的一件旧事。”
茂倩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毓瑚姑姑,等到毓瑚点了点头,茂倩才开口继续说:
“当年娴贵人入冷宫,奴婢和毓瑚姑姑奉命去冷宫看娴贵人处境,正好遇到了娴贵人和凌侍卫在冷宫门口共用一个酒袋喝酒,举止亲密。
今日凌侍卫又不顾男女之大防,和娴贵人十指相扣,奴婢看在眼里,怕在心里,若说当日还是巧合,可今日情急之下方见本性,凌云彻明显对娴贵人心怀不轨。若是奴婢真嫁给了他,日后若是东窗事发,奴婢迟早会被牵累,就连奴婢的族人也不能幸免,所以一听您叫奴婢名字,就忍不住开口了。”
茂倩此言一出,在场诸人无不震惊,妃嫔与侍卫私通,这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不仅如此,现在是在木兰围场,三百米之内,是蒙古王公,若这事是真的,那皇上丢人可要丢到塞外蒙古了。
如懿纵然人淡如菊,到了这时候也不得不起身说道:
“皇上,茂倩她信口雌黄,臣妾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臣妾和凌云彻是清白的,”
突然,她想起来了,能够遮盖一个丑闻的,只能是另一个丑闻。
她指着令妃说道:“当年在冷宫,臣妾只不过是在领膳食的时候,看见凌侍卫伤心,开口聊了几句,而凌侍卫伤心,是为了令妃魏嬿婉,他们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一往情深。”
营帐里是长久地沉默,凌云彻也早已经害怕的跪下。
今天晚上,先是刺客,又是私情,还事关两位嫔妃,在场的诸人都意识到了,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嬿婉听到如懿指认自己,内心早已毫无波澜,她已经和皇后娘娘还有皇上不止一次地澄清过,比起如懿的百口莫辩,当然是她的话更有说服力。
而富察琅嬅却无比震怒,她指着如懿说道:“娴贵人,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蔑令妃,上次本宫怎么罚你的,你都忘了吗?”
皇上拍拍富察琅嬅的手,开口说道:“皇后和令妃都和朕解释过,令妃和凌云彻只是同乡,向他借过几两银子,后来都连本带利地还了,哪里有什么私情,凌云彻,是不是这样?”
凌云彻不愿意连累嬿婉,点点头:“是,微臣和令妃娘娘只是同乡。”
如懿虽然开心于凌云彻否定和魏嬿婉的情谊,但是事到如今,必须要把矛盾转移,她咬咬牙开口:
“若是只是同乡,怎么会送定情信物,皇上,臣妾曾经亲眼见到,凌云彻和魏嬿婉有一只燕舞云间的戒指,正好合了他们的名讳。”
如懿此言一出,连凌云彻都瞪大眼睛瞧着如懿,娴贵人这是想害死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