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涛说道:
“我就叫你兄台吧,萍水相逢,明日我就要赴死,也就不问兄台大名了。
刚才兄台说要去幽冥地府闯一闯,我虽不明白兄台有什么底气,却还是要告诉兄台,该有的东西还是要有的,若是兄台没有置办,我这些东西可以分一些给兄台。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必要的人事还是要有的。”
魂宇问出了心中不解:
“你娘子应该跟你一般大小吧!为何会这么早英年逝去?是生病了还是仇人杀害?
你不是说她已经走了很久,那你去了那幽冥界如何寻她?万一她早已经不在那里,你怎么办?”
李涛笑着说道:
“我与我娘子相识三年零九个月十一天,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在一处荷花潭边上,她失足踩空,一只鞋子掉进了荷花潭中,我为她打捞起了鞋子,然后就认识了。
你知道什么叫做一眼万年吗?我当时看到我娘子就是那种感觉,她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不会很惊艳的那种,但是每一眼看上去都很让人温暖、舒服。”
“我娘子患有天阴绝脉,活不过二十五岁,除非有幽冥花为她融化绝脉之力,可我们没处去寻。
虽然婚姻短暂,但我们彼此都很幸福,她喜欢我每天为她描眉梳理头发,而我喜欢看着她,不舍得她离开我分秒。
她离开时,有心愿未了,想要去的一些地方太远,她身子弱,没法出行,在她离开后,我带着她的遗物去了那几个地方,在每一个地方都埋下了一件小首饰,希望她也可以看到。”
“做完这些,我就来到这鬼城之中住了下来,随着幽冥路开放的时间越来越近,我很激动,终于到了最后一天了,真期待与我娘子见面的那一刻。
这是幽罗毒,喝一口就能在十个呼吸间死亡,我怕死不了,特意买了一大瓶,定然能死个通透,嘿嘿!”
“对了,兄台去那里是干什么,也是找人吗?”
魂宇没有隐瞒:
“我也是心爱之人病了,只有幽冥葬神花能治好她,我去幽冥地府中寻找,要将幽冥葬神花带出来,治好她!”
李涛闻言,点点头道:
“兄台果然是修炼者,也是这般痴情,不过要以活体进入幽冥界,在下还未听说过,看来兄台自有办法,我就不多问了。
幽冥葬神花?我记住了,有机会我也帮你留留心!”
魂宇心里很是复杂,他到底是多爱自己的娘子,如此从容赴死,如此迫不及待。
他难道没有想过,自己即便死去能否进入幽冥界,即便能进入幽冥界,又是否能够找到他的娘子呢?她的娘子是否还会像他一样等着她?
也许他知道这些,也许他心里很明白,但他依然义无反顾,不畏生死不惧将来。
魂宇不愿驳了他的好意,他将置办的许多东西都分了一些给魂宇,魂宇给了几样东西,他却不收,说用不到。
李涛给他又说了一些见闻,催促他离开,说这里是自己选的葬身地,活人不宜待太久,染了他的死气,对魂宇不好。
魂宇离开,想着明天要过来看一下,他无法阻止,却不耽误送他一程。
李涛告诉魂宇,在不远处的街道上,有一家店铺,那里有个老婆婆,她对这幽冥界的事情了解甚多,让魂宇可以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得到那位婆婆的指点,到时候定然会有大用。
一路上都是死人灵堂,挂着白帆和白色灯笼,满街道都撒着纸钱,已经铺了厚厚一层,天上还在不停飘落。
魂宇按着李涛指引的方向寻去,果然见到一个独立的小院,相比于其他地方的阴森破败,这座独立小院却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就在这时,两个大红灯笼向着魂宇飘来,上面贴着喜字儿。
飘到魂宇身前,停下来,对着魂宇微微欠身,像引路一样,在前方飘着走,魂宇不明所以,摸了摸身上的修罗令牌,跟着它们走去。
来到小院门前,大红灯笼自动挂到了门楼上,随风摆动。
门自动打开,魂宇走了进去。
走进小院,小院的空中有许多挂着的木牌,上面画着魂宇看不懂的符号,上面绑着红绸子。
还有一些风铃在摇曳着,发出脆响,这些东西凭空悬挂着,随着魂宇走近,它们自动分开,让出一条小路。
魂宇沿着让开的小路走进去,一间主屋的门户也已经打开,像是在等她一样。
魂宇疑惑,很惊奇,在门口犹豫着,驻足观察。
却在这时,一个苍老的,犹如风烛残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进来吧!老身可没有那个魄力对魂族直系血脉动手!”
魂宇闻言,眉头蹙了蹙,面都没有见,就已经看透了自己的血脉来历?
硬着头皮,魂宇走进屋内,屋内并不黑暗,反而被一排排火红烛光照的亮堂。
屋子陈设简单,更像是一个拜堂成亲的洞房,一个大红喜字儿在中间,两幅喜庆对联,下方桌面上还摆放着一对烛台。
成对的红色镜子,红色梳子,红色的毛巾等等,全是成婚用的东西。与外面那些白色灵幡,形成了鲜明对比,很是诡异。
一个身穿大红旗袍,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在张罗着往两个红色酒壶中添酒,看到魂宇进来,她说道:
“先坐吧!吉时还没到!”
魂宇愕然,这女子看起来甚是年轻,开口却是浑浊苍老的声音,很不协调。
这女子浑身没有一丝气息逸散,却让魂宇感觉到深刻不测,他试着探查女子的修为,神识却如沉入深渊,犹如透明,什么也探查不到。
他不相信,这样诡异的鬼城之中,能看透自身血脉之力的女子会是没有一点儿修为的凡人,这里处处透着诡异,让魂宇如坐针毡。
女子这时开口,自嘲说道:
“别看我年轻,却是修炼数千年的老妖婆了,早该到了皱纹横生风烛残年的地步,可谁又喜欢那般模样呢,自是要维持这般年轻貌美,以防自己也嫌弃自己,徒增烦心事!
既来之则安之,老身断然不会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