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稀无月,有时几朵云飘在夜空之中,宪王陵墓附近的竹林里风声伴随着马蹄震动,显然是一队人马趁着天黑寂静潜入这里,为首的将军一直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自他接到命令进入此处竹林之后,心里警铃大作,不知道为何,今晚这里尤其阴森,于是他立刻下令让队伍变成三两两一队,众将士听到自家将军下了命令,从前往后依次排列起来。
等到人马阵型完全改变完毕,火把只留了几支,他跨下马来,身边小兵忙递过来一支火把。
“将军,这里是?”小兵有些害怕,“总觉得阴气很重。”
将军笑了一声,“你还算灵敏,不妨告诉你,这里就是宪王陵。”
“宪王?”小兵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他人听见,凑到他的耳边念着:“就是先皇?”
将军看了他一眼,并未做声,只是让他回到队伍里,他拿着火把照着山壁上晃了几圈,显然是来查看墓道的入口,过了一阵,他在空中挥了挥手,众兵士就知道,墓道入口找到了,又是改变了阵型,此时将军下令,“留一百人埋伏在此,只要有人经过,即刻处置!”
“是!”这时候队伍立马被分开,一百人潜入了竹林深处,将火把交给了进去的兵士,短短喧嚣过后,山涧里鸟儿不停被惊飞,不过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三百人收了队伍,由将军开头便往深处走去,火把照亮了石壁,越往里面,冷气就不受控制往身体里面钻,三百人的队伍,竟是安静的出奇,只有铠甲与兵器摩擦的声音,水滴落在地面上,小小水洼照着无数人影。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他们终于到达了主墓室,里面地形相对宽敞,于是将军便下令将所有人散开,只见将军走到宪王祭台前,让身边小兵拿着火把,郑重三拜,行了大礼,口上念着:“得罪了,宪王殿下。”
接过火把,照着周围的一切景象,之前与他说话的小兵又忍不住挪动到他身边,语气里还是有些害怕,“将军,你......觉不觉得这儿有些诡异?”
“别自己吓自己。”他心里虽是无惧,但心里也有个疑问,“这也太不像个皇室陵墓,倒像是普通人家的坟墓,甚至连普通人家的祭品也比不得,连陪葬品都没什么。”
火光照到棺木之上,有些小兵正要查看此处,爬上高台,就听得响彻墓室的一声惨叫。
“啊!”小兵一下子吓得从高台上掉了下来,“这,这......!”
“怎么了?如此惊慌?”他听到这边有些动静,连忙前来探查究竟是什么情况,只见之前在高台上惨叫的小兵跌落在台阶之下,连火把都被丢得老远,心中不免有些犯嘀咕,顺着台阶而上,光就照进了棺木之中。
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半开的棺木密道之门,宪王遗体并没有在里面。
周围小兵全部围了过来,一群人望着空荡荡的皇家棺椁,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
“这,这,将军!”众人眼光都锁定在他身上,他深吸了一口气,“果然没错。”
“什么?”站在他身边的小兵以为自己听错,又是重复了一遍,将军抬头,开口便是下令,:“挑出十人胆子大的随我下去,其他人仔细查看墓里还有什么异常,等我回来,一并来报。”
“是!”虽然他们心里害怕,见自家将军如此无畏,便也生出了许多勇气来,挑了十名好手,又是将事先带进来的绳索放了下去,很快就放到了密道底部,他们在上面的找了一处石柱将绳索绑在上头固定,确认绳索无碍之后,十名好手连同他本人便从上面顺着绳索滑了下去,所有人全部到了地下,便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照亮前面的路。
“你们注意脚下,这里肯定有机关!”
十名士兵加上他走在看不到尽头的密道里,窄到不行只有一人能通过,十人在里面慢慢往前走着,脚下踏着石阶,每个人都是一百分的当心,直到石阶到了尽头,脚下换做了青砖走到,一下子便开阔起来,他们见到青砖墙壁上还有地上散落了些火把,查看了火把上的火油,还能点燃,
“这是新的?”小兵不敢留在上面,加入这十人队伍里面随着将军一起行动,这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勾了起来,他们仔细观察了散落在地上的火把,“嗯,的确是。”
“难道这里有人进来过?”
“比我们速度快。”将军又是接了一句,本来出发前就已经收到情报,宪王陵有人闯入,派了他前来查看究竟,看样子,这里确实有人来过,而且时间相隔不久。
十人队伍立刻警惕起来,围成一个攻击阵型,紧接着他们走到一处空地,地上的青砖还在移动,众人看着,不知道如何是好,将军盯着地上那些移动的位置,便下令两人一列,他走在中间,指挥他们的走势,“若是没错,这里便是按照八卦北斗排阵,周围墙壁上必然有毒箭。”
两个小兵先走在前面,他站在后边指挥二人移动,一阵左边又是右边,跨过三步,不可双脚落在同一块砖之后,第一队总算是安全通过,紧接着他们依次按照之前的次序准备通过时,其中一人不慎踩错了,又是最后两队的,将军此时大声喊道,“慢慢蹲下!不要抬头!”
话音刚落,青石壁中的机关果然被触发,之间机关声动,四周墙壁全部打开,无数道冷箭瞬间飞了过来!两队士兵趴在地上,冷箭越来越多,火光照在箭簇之上,只觉寒光四射,自是锋利无比的铁箭,他见势不妙,那些冷箭射起来没完没了,情急之下,他灵光一闪,抄起手中的火把砸向了正东方的墙壁之上,机关仿佛是被卡住,但这冷箭只是少了一半,又是扔了一支丢在正南方位。
“咔哒,咔哒。”清脆两声,脚底下的石板突然往下沉,旁边不知道什么东西漫了过来,站在中间的四人见着不妙又赶紧站起,冷箭又是射了起来,他暗骂道:“他妈的,这机关就是不让人活!”
他们是自己带进来的,必须安然无恙的出去!
他运足了真气,双足一点,一掌朝着中间用足了十分劲道,托起了其中两人一口气扔到了安全地方,又赶忙把剩下二人拎起甩到了干燥之处,“踏在旁边的两个青砖,不要乱动了!”
“好好!”那两人连忙答应,四人被救出之后,那液体就漫过了原本站立的地方,有股刺鼻味道,他心知此地不能久留,又是指挥踏在青砖上的两朝着他的所指的位置走去,不一会儿,剩下这四人也全部安全上了岸,他凭着多年功力能立在青石壁之上,此刻又是双脚轻轻一踏,飞身到了一处安全之地,他抬头看着头顶上的石壁,“北斗七星?”
见液体有要漫过来的趋势,他赶紧下去,检查了十人身上有无伤势,他走在后面让他们赶紧冲到前方,一行人手上的火把全部掉在了那处地方,如今泡在那些液体里也不敢回头拿,只好摸着黑走在路上,互相牵手指引,脚下生风往前走着,果然他们来到了那处水牢。
望着这里一片狼藉,断掉的铁链四落在地上,还有石台,还有靠近石台附近,又是一处密道入口,他往后看了看,似乎听到流动的声音,便命令前方四人先下去确定安全,他们听从了他的命令,四人先下,查看周围并无异样,做了手势让后面的人依次下来,他依然是最后下去的。
十人又是看了一圈周围,包括石台之上,他一下看到石台上有人磨过的痕迹,尤其是两个深深的中等大小的洞,他知道,这位置必然靠近膝盖附近,“若非是滴水三尺,数十年之功,不会磨成这个样子。”
“将军,这里并没有什么。”
“嗯,看样子之前好像关着些什么人,不过,应该是被人救走了。”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回到京里如何回复贵人。
“将军,铁链全部被磨断了,究竟是何人?”
“看样子,这附近又有个机关,把这些铁链锁着那人,被后来救他的人破了机关弄断了。”
十人又是聚到一块,刚刚那一幕还在心头,望着正对着石台对面黑幽幽的密道,谁都不敢先走进去,他知道,便站到他们面前,“你们几个在我身后就好,十万分小心,莫要分神。”
他们知道自家将军一向如此,京城里盛传他治军严谨,又是爱兵如子,不把自己看得高高在上,时常还带着自己的俸禄接济军中家里有些困难的小兵,如今这样的情况,将军又是身先士卒,极力护着他们,他们几个心里自是万分感激了。
他走在前面,火折子也就剩下半根,艰难点亮之后,他一路盯着有无任何机关,幸好,这里一路太平,并没有什么别的,眼看洞外的些许月光,他们一行人知道,这里是出口。
十人走了出来,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之前埋伏在周围的士兵见到有人影闪动,一下跃出,见到是自家将军便是松了一口气,将十人交给他们自己再进去把人给原路带出来。
借了支火把他又往里面走去,路上那些尸骨,歪七竖八倒在地上,他看到那些人,忍不住暗叹了一口气,但惦念着里面三百人的安危,只能快步向前赶去。
还好,底下的液体并未侵入到这里,他一路穿行又来到主墓室处,正要大声召回那些兄弟,眼前的一切,让他震惊在原地。
主墓室安静得不像有人进来过,他把火光照在地上,三百人就那样定在原地,动都不动,他伸出手晃了晃定在自己正前方的兵士,手轻轻一碰,那人直愣愣转过来,眼里空洞无神,嘴巴慢慢张开,便朝着他杀了过来,随后,之前定在此处的三百人,如同听到指令一般,纷纷朝他举起手里的兵刃,他见势不妙,连连往后退去,那些人像个走在黑夜里的僵尸,不见一丝活人气息。
他连忙扔出手中的火把,那些人好像也不怕火,踏过火势,就直接往洞外冲去,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向洞外跑去,埋伏在竹林里的一百人听到主墓道内传来巨大声响,全部站起,望着里面。
自家将军逃得十分狼狈,一面还对着他们喊着:“快跑!快跑!”
那一百人还不清楚为何自家将军会如此惊恐,只知道里面一定出了意外,纷纷拔出身边的兵刃,严阵以待,就看见披头散发的将军,后面跟着之前进去的三百人,认出是自己人,便迎上去,没想到,将军大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想去解救将军,那三百人看到这边还有些活人,便不顾一切扑向那些一百人,只听见竹林里惨叫声不断,很快,群鸟飞起,乌云遮月,此地逐渐变得安静下来,那三百人像是被人操控一般,就往竹林外面走去。
将军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依稀记得他是被人推下小斜坡的,这个角度更好隐蔽了他的身形,鼻子里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他缓缓爬起,朝着斜坡上面走去,迷雾散在周围,他每走一步都显得无比艰难,经过一夜,体力有些不支,靠在粗壮的竹子之上,努力调整自己体内的气息。
他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就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到说不上一句话来。
地上是身首异处的人们,兵刃被生生折断,血跟雾气融在一起,他急忙往前查看,希望还有人能活着。
但事与愿违,那一百人,就这样倒在了自家兄弟刀口之下,连洼地水坑之处,都被血液浸满了,他捂着自己的头,一下倒坐在血泊之中,一声痛苦的啸叫,惊醒了清晨的竹林。
很快,南晋京城便传出西郊闹鬼的消息,而这则消息传到陆甲镇的时候,我正在与箫元亨查看南晋地理志,听到这则传闻,我心里猛地一惊,“你们那时候进去,有无察觉到异样?”
“并没有,但有可能是林其之懂得奇门遁甲机关之术,所以并无意外。”
“那位,倒是厉害啊。”
我见他脸色不好,赶忙岔开话题,“若是能去看下现场,不过,那里应该早就重兵把守了吧。”
箫元亨点点头,“确实,据说第三天就封住了宪王墓道,不过南晋百姓都觉得,是长生娘娘在做法。”
发生什么事情都与长生有关,可我隐隐觉得,这件事必然会跟那位道人有关系。
窗外阳光正好,仿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