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云慕待在炼器室,帮姜清月锻造新的灵器。
面前放着一个两人高的炉鼎,通体漆黑,里面燃烧着幽冥业火,温度高得仿佛要将人融化。
晶莹的汗珠顺着云慕白皙的脸颊滑落。
花殷在旁边看了他一会儿,将人拉开,“我弄吧。”
云慕想问什么,动了动唇,无声。
乖巧地离开了。
他就在旁边看着。
看到花殷游刃有余地锻造。
可是他锻造的方式和普通修炼者不一样。
普通的炼器师,用灵力操控灵器,逐渐地扯出想要的武器形状。
他却是拿着古老的器具,拿出材料,用锤子和其他细小的工具,一点一点地捶打出形状,再雕刻细节。
修长白皙的指骨,在烈火的映照下,多了一层说不出的漂亮光泽。
待到深夜,灵器炼成,却又招来了雷劫。
等雷劫散去,云慕忍无可忍地拉住花殷的衣领,将他压倒在旁边的木架子上,盯着他漆黑的眸子,“你不是说,你失忆了吗?”
“又是炼丹,又是炼器,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我看你记得清清楚楚。”
花殷低垂着睫毛,死不承认,“可能是天赋吧,有可能是我以前就会,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全凭肌肉记忆。”
云慕却并不相信。
他也是这两天才观察到,花殷所掌握的技能并不像一个完全失忆的人。
如果说,他一开始说失忆就是骗自己的呢?
可是又找不到他骗自己的理由,图什么?
云天宗没落成这样,有什么可图的?
云慕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嘱咐,“你炼丹和炼器的能力千万别向外展露……”
花殷手指漫不经心地勾着他的衣领,目光落在他脖子上,心不在焉,“我知道了,师父。”
宗门经济情况好了很多之后,云慕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累死累活。
以前他一个人,既是炼药师,又是炼器师,也是阵法师,五花八门的东西他都会一点,但都不精通,不过靠着做出来的丹药和灵器,符箓之类的东西,拿出去卖,也够养活整个宗门的人。
云慕现在每天的日子就是,吃吃喝喝,晒太阳。
日子悠哉的,简直想让人把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云慕坐在院子的躺椅上,望着那群孩子们。
姜清月和柏岭各自拿了一把长剑,正在比划着。
问清模样乖巧地端坐在凳子上,琢磨着医书。
笑笑那些年龄小的孩子,就在菜地里一边浇水一边拔草,然后玩起了泥巴。
……这些,都是他亲自选的家人。
云慕唇角不觉浅笑,缓缓闭上了眼睛,一点点压抑着心中的痛楚。
师父临死前的话,历历在耳。
“乖徒儿,不要报仇,仇恨会吞噬内心的所有净土,把你变成一个在黑暗里走不出来的人。”
“师父只想你,好好活着。”
所以,他没有选择报仇。
甚至,一再忍让。
花殷定定地望着闭目养神的男子。
他穿着一袭朴素的白袍,阳光几乎将他吞噬得消失不见,整个人泡着金色的光,让人感到飘渺不实,美好却虚幻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