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萝卜凑近胡闹小声说:“哎,你想不想今天就品尝一下茶叶蛋的味道?”
胡闹手里的动作一滞,疑惑地看向胡萝卜,从他那狡黠的神情里立刻看出他的想法,于是严肃地说:“你想干什么?我可跟你说,最近你表现不错,一直没挨说也没挨揍,你可别作妖啊!”
胡萝卜站直身子摸着鼻子悻悻地说:“你瞅你,就会煞风景,人家正说高兴的事呢,你提那个做什么?”
胡闹收拾好书包,转过身来,皱着眉说:“伯母不是说明早吃茶叶蛋吗?又不是不给你吃,你忍一忍,忍过今晚,睡一觉就能吃了。你非得今天吃,那就是跟她唱反调,她知道了能高兴吗?”
胡萝卜两只手在胸前抓来抓去,苦着脸说:“可我这心里像被什么挠着似的,它不消停啊!”
胡闹叹了口气,起身斜倚着床头坐着。
胡萝卜走过去坐到他身边哀求:“好哥哥,就今天这一次,之前我又没偷吃过。”
见胡闹斜眼看他,胡萝卜急忙解释:“以前也偷吃过,但那都是不重要的小东西。这个……”
胡闹打断他:“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想过没有?茶叶蛋肯定不会太多,如果伯母查了茶叶蛋的数量呢?她要是发现蛋少了,能善罢干休吗?如果查出来是你……”撇撇嘴,接着说:“小心你的肉,又得腚了!”
胡萝卜又揪头发又抹脸的,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过了好半天,他下定决心对胡闹说:“要是她发现了,我就说我提前把早餐吃了不就行了吗?”
胡萝卜一脸无赖样,胡闹这才明白吃货的本性就是为了好吃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知道拦也拦不住,于是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心里暗暗祈祷:老天保佑胡萝卜别被发现吧!
胡萝卜发现越着急时间过得越慢。他实在没法打发时间,于是接了盆水开始泡脚。
可是他的脚都要泡白了,客厅的灯还亮着,这说明爸妈还没休息。他倒掉洗脚水,回屋坐到床上。等啊等啊,也不知道自己磕睡醒来几次了,才发现客厅的灯已经关了。
胡萝卜站起身想喊胡闹一起,发现胡闹已经睡熟了。于是关了灯,适应了一会黑暗,这才蹑手蹑脚地摸黑来到客厅。仔细听听,爸妈的卧室门关着,里面没有声音,看来应该是睡了。
胡萝卜悄悄走进厨房,厨房更黑了,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他不敢点灯,尽量发挥鼻子的功效,使劲地嗅来嗅去,却怎么也闻不到茶叶蛋的香味。
这是怎么回事呢?茶叶蛋那么香不可能闻不到啊?胡萝卜感到纳闷。
难道妈妈把它藏到卧室里了?可闻着香味能睡着吗?反正换了自己是睡不着啊。不对,妈妈那么爱干净,不可能把茶叶蛋放卧室,还是应该放在厨房里,可是放哪了呢?既然闻不到味道,一定是藏到一个有盖子的容器里了,胡萝卜确定。
胡萝卜瞪大了眼睛重新一点一点仔细地搜寻着。忽然他发现一个罐子有点不对劲。那个罐子就放在靠墙的架子里,这个没问题,奇怪的是罐子上面盖了个水瓢。这可就怪了,水瓢不是应该放在水缸盖子上面吗?
胡萝卜转头看看水缸,为了确认,又在水缸盖子上摸摸,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
胡萝卜转过身来,带着狡黠的微笑走到罐子前,拿下水瓢,罐子上面竟然还扣了个碗,拿下碗,茶叶蛋的香味立刻飘了出来。
胡萝卜得意自己的聪慧。他一边无声地咧嘴大笑,一边伸手在里面掏出两颗茶叶蛋,刚要剥皮,忽然想起来:为了避免让老妈发现,绝对不能留下一点痕迹!于是在小碗里剥了蛋皮,然后把剥好的蛋放进嘴里。哇!这感觉……算了,不描述了,耽误吃!
他迅速地又吃了一个,觉得不过瘾,又剥了两个蛋吃了,当他准备吃第五个的时候,忽然犹豫了。因为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小胃口,它是否能消化得了五颗茶叶蛋呢?可不能再口臭了!然后又想到胡闹提醒他关于茶叶蛋的数量问题,于是他大气地决定不吃了。
可是这蛋皮怎么办呢?留在屋子里肯定被人发现,实在不行就扔到院子里去吧。想到这,他把蛋皮小心地捡出来,装到衣兜里,把碗和水瓢按原样放好,然后又蹑手蹑脚地来到屋门前,轻轻打开门。
院子里红砖铺地,只有一小块菜地有土。他走到菜地前,借着月光,挖开一块泥土,把蛋皮放进去,然后再用土埋上,拍了拍,确认没露出什么痕迹,这才悄悄回屋了。
胡萝卜躺在床上咂咂嘴,茶叶蛋的味道似乎还残留在舌尖上。唉,真是美味呀!想着想着,他就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胡萝卜还在梦中,就听一声尖厉的嗓音在客厅咆啸:“谁偷吃茶叶蛋啦?都给我出来!”接着就是盆瓢碰撞的巨响。
胡萝卜一下惊醒了,睁开眼睛看见胡闹正坐在床上,似乎也被吵醒了。两人眼神对视,胡闹知道这小子一定是按原定计划执行了。两人也不多言,急忙穿衣服下地。
灵魂的双胞胎急匆匆来到客厅,看到家里的其他成员都已经等在客厅了,餐桌上明晃晃地摆着一碗茶叶蛋。
胡萝卜心头直跳,面上装作若无其事,慢慢走过去站好。
兔子妈妈的眼神在他们每个人身上扫了一遍,在胡萝卜的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点。
胡萝卜故作镇定,假装惊讶地问:“妈,怎么了?看你两眼血红,小心血压升高啊,再说生气对肝脏也不好,你一定要压压火、消消气呀!”
兔子妈妈眼含嘲讽,挑眉看向他:“哦?你懂得还真多,还怕我血压高、肝脏不好,那我问你,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不?”说着拿擀面杖在手心里敲敲。
胡萝卜这才注意到妈妈手里还拿着家伙什呢。
胡萝卜心里有点发毛,心虚地把目光从擀面杖移到了妈妈脸上。他咽了口唾沫,尽量用平静的语调说:“不知道。”
兔子妈妈凝视了他几秒,声音低沉地说:“我昨天拿回来的茶叶蛋少了。”
刚说到这,兔子爸爸凑过来轻声说:“少就少呗,再说,你确认少了吗?”
兔子妈妈皱眉看向老公:“你是质疑我的记忆力吗?我当然确认啦!我昨晚特意数了数,今天早上准备按人数分的。难不成这一夜之间,我的记忆力就减退啦?茶叶蛋也随着我的记忆力少啦?”
兔子爸爸小声劝媳妇:“少就少呗,那就少吃点,孩子们还等着上学呢,你看……”
兔子妈妈大声驳斥他:“那不行,我昨晚说了要今早吃,竟然有人挑战我的权威、不把我放在眼里,今天我绝不能饶过他,我要……”说着狞笑了一下,然后把擀面杖在饭桌上狠狠一敲,发出“当”的一声响,孩子们都吓了一跳。
胡闹悄悄瞥了胡萝卜一眼,见胡萝卜脸色煞白、两眼发直,似乎非常害怕,腹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兔子妈妈又问:“我最后问一遍,是谁……动了我的蛋?!”
胡闹用余光扫了胡萝卜一眼,发现胡萝卜竟然在微微颤抖,当即横下一条心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低着头对兔子妈妈说:“伯母,是我嘴馋,昨晚吃的。”
兔子妈妈快速地看了胡萝卜一眼,把胡萝卜不安的表情看在眼里。她也不挑破,而是问胡闹:“是你吃了茶叶蛋?那你告诉我你吃了几个?是自己吃的吗?还有别人吗?”
胡闹愣了一下,他头脑快速地琢磨着胡萝卜的饭量,却拿不准。心想为了确保谎话的真实性,还是不要说确切数量为好,于是回答:“是我一个人吃的,但是数量没记住,应该好几个,当时太着急了,没数数。”
兔子妈妈点点头,接着问胡闹:“你是在哪找到的蛋?在哪吃的?蛋是用什么装的?”
胡闹看了看桌上的碗,低头想了想,轻声说:“在碗里装的,厨房里……灶、灶台上。”说完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兔子妈妈的表情。
胡萝卜心里清楚,兔子妈妈从胡闹的回答中已经断定不是胡闹干的了。他想主动承认,却有点张不开嘴,下意识地感觉屁股有点发紧,于是悄悄摸了摸。
兔子妈妈乜斜了胡萝卜一眼,然后朝胡闹走过去,边走边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虽然不是我儿子,我也把你当儿子看,你犯了错我也得管教!”说着扬手就要打胡闹。
兔子爸爸一看急了,上前一把拉住媳妇:“别呀,就几个茶叶蛋,至于你大动干戈吗?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再说胡闹从来都不淘气,这是头一次,你别……”
两人撕扯间,胡萝卜看向胡闹。
只见胡闹脸色发白,眼睛里明显有着恐惧的神情,但是他挺胸抬头、双拳紧紧握着,依然抿着嘴一言不发,有着奔赴刑场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