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洪霞奇怪了,王二毛的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
“侬去计较药是圆的还是扁的做啥?偷运么,药肯定是藏在棉纱锭里面的呀。他们现在明显是要做调包计,要用其他货色把这些有问题的棉纱锭换出来,或者就是拿里面藏的药品拿出来。”
王二毛一笑,反问她,“侬觉得复杂伐?”
臧洪霞一愣,“复杂么肯定复杂咯,没办法呀!”
“我现在可以百分之九十肯定,药现在不会在棉纱里。”
臧洪霞看他神兜兜一副样子,话么只讲半句,气得一脚踢上去,“侬有屁爽爽气气放!”
王二毛吃痛,白了她一眼,算是还回来了,“侬是大小姐,不好介粗鲁咯。侬自家想,一批货色,从意大利千山万水运到这里。一年多的辰光,不晓得要用到多少船,多少车子,如果每趟装货卸货都要藏一遍,拆一遍,不要讲我讲得吃力,侬听得吃力伐?”
“没人会得这样弄,也没人敢这样弄!如果是我,所有的货色不用去管,就盯牢侬刚刚提到过的垫板板材。侬现在帮我想想,如果这东西特制一下,能不能藏进去药品?”
臧洪霞立刻就想通了,喜道,“对呀!这东西不显眼,跟着货色走,再正常不过。一路过来,货色随便换都可以,只要是吃重的,板材就可以跟着走。侬.......”
她兴奋起来,扳过王二毛的头来狠狠亲了一口。
王二毛忙安抚住她,“侬冷静点,现在仅仅是猜,还吃不准...... 另外,如果是板材的话,老刘自然有高明手段混得过去,又何必来勾我。朋友,侬冷静点...... 先把我的头还给我,我要好好想一想。”
臧洪霞只能放开来,意犹未尽,她突然有种感觉,前几年过得太辛苦了。
王二毛自顾自讲,“如果是板材,就算送到会场,也没问题,问题在于送不到会场。如果送不到会场,那就还留在这里,也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不在这里......”
臧洪霞聪明一记,抢着讲,“不在这里,就是大问题,板材还在船上,船是要开回去呃!”
两个人绕口令接龙,发现了大问题,药根本没上岸。
“不对呀,船务公司也是自己人,就算开回去,再弄另外批货色送过来就是了,为啥要勾我?”
王二毛对这个“勾”字,已经过不去了。
“会不会他晓得回去会得出事体?”
王二毛摇了摇头,“不能这样想,这讲不到底的。阿拉先要寻到药再讲,否则一切分析等于是只零汤团。”
“侬想哪能查?”
“侬必须跟我再进去一趟,这本货运帐我是盘不清爽了,要侬来查,前两天送货进来的货轮现在是在哪里。我正好趁侬查账的时候进去仓库看一看,不要阿拉猜了半天,他们居然是用笨办法,真的把药品藏在棉纱里,那就厥倒了。”
“哈哈,还是要求到我,有啥好处先给一点。”
“啵!...... 啵啵啵!”
......
第二趟进去,顺利得多,码头上的人都在搬东西,尘土扬起来,空子就多了。
王二毛趁机摸到仓库后面,沿着墙壁攀上通气烟井,顺着听了听,又借着外面的光头向里看。仓库里面黑漆漆的,货色堆起来,看上去都差不多,他主要是分辨圆的跟方的,倒是相对简单。最后,在第二排的第三、第四、第五,三个仓库里,寻到这批棉纱锭。
时间不多,只好碰运道了。
他选中第四个仓库,从通气烟井钻进去,排风扇开着,不是问题,用钢钩搭牢,等它慢慢卡停,然后把风扇卸在一边,从缝道里伸出手,卸掉钉在墙上的两只螺丝,架子荡下去,人就能进了。
轻轻着地,听了听,外面没有声响,抓紧时间,先伸手探了一排棉纱锭下面的板材,不算厚,没打槽包边,正常。再放开雨布跳上去,中间的空心桶里也是光溜溜的,没问题。
不放心,又选了几只再看看,一切正常。
他放心了,之前的分析基本正确。
从仓库退出来,一切恢复原样,再偷偷溜去值班室去寻臧洪霞,这时,臧洪霞已经等得有点急了。
“侬动作介慢,我没做过贼骨头,总感觉要被人发觉。”
“那阿拉出去再讲。”
王二毛也奇怪了,这个女人杀人都不怕,做趟贼骨头怕成这样。
回到民房,老地方,臧洪霞终于可以开口讲。
“这艘船还没走,在等明早的货色,装好以后回宁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