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脸上本来还带着不耐烦,但看到被押进来的人是余穗后,她嘴角都上扬了些道:“许管事,怎么闹这么大阵仗?这是发生了何事?”
许管事说:“禀夫人,今日是府里发月例的日子,凌霜院的人一早去找老奴领月例,只是她们连账本都弄不清楚,老奴自是不敢发,结果她们不仅在账房里对老奴出言不逊。”
“老奴好不容易才把她们打发走,结果方才她们又换了个人过来,她们这分明就是对我们账房有意见呀,夫人,老奴也是按规矩办事,求夫人给老奴一个公道。”
侯夫人轻笑,她道:“老许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谁不知道这凌霜院里都是世子的人,我平时尚且要给世子几分面子,你怎么能驳了她们面子呢?”
侯夫人的话意味不明。
余穗一下子就眉头紧锁。
就在刚才被拖进来的时候,余穗还想着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侯夫人面前必须要顺从,可现在听到她明里暗里诋毁秦璟钺,余穗顿时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沉默下去。
不管秦璟钺平日里待她如何,她都得始终记得秦璟钺才是她的主子才对。
她如今在这府里所拥有的一切全都倚仗秦璟钺,也就意味着她必须要维护秦璟钺。
余穗道:“夫人,这件事同世子无关,本就是凌霜院的错,也是明珈没有把事情弄清楚,想必就算世子知道了此事,也绝不会包庇,另外奴婢今日去账房也是诚心想要向许管事道歉的,请夫人明鉴。”
侯夫人笑意更深:“老许,你先出去吧,我同这丫头有话说。”
听她特意支开许管家,余穗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不管是观月居的事,还是上次在后花园意外相遇,余穗都能感觉到侯夫人和秦璟钺之间剑拔弩张的态度,她这会也只能在心里祈祷,苓儿一定要快点把今日的事传到秦璟钺那里。
脚步声渐渐远去,应当是许管家离开了。
侯夫人走到了余穗面前,她伸出一根手指,抬住了余穗的下巴,不急不缓的评价:“倒真是个美人胚子,上次我儿子在观月居想要的人是你吧?”
话说着,她的手指忽然收紧,指甲在余穗下颌处重重地划过去,带起些许刺痛。
余穗背脊一阵发冷。
若只说俸禄一事,她倒还没那么可怕,反正她也是被明珈陷害的,那件事没做好的也是明珈。
可说到观月居,她便不能保持冷静。
只因为侯夫人说得没错,那日的事就是因为秦璟砚想要得到她才被明珈陷害,才在满朝文武以及二皇子面前丢了脸。
侯夫人多么重视秦璟砚的前途整个侯府都知晓,若侯夫人真要追究这件事,余穗当真惶恐。
“奴婢愚钝,听不懂夫人的意思。”余穗说。
这样的事她断是不能认的。
“听不懂也没关系,砚儿不就是喜欢你这张狐媚子的脸吗,既是如此,便干脆毁了好了。”侯夫人说。
她指尖顺着余穗的下颌向上滑,渐渐地在她脸侧停留。
余穗能感觉到些许的刺痛,她慌乱地后退:“夫…夫人不要,奴婢是世子的人,奴婢的身子,脸都属于世子。”
挨板子又或者别的惩罚,她都不怕。
可是这张脸是万万不能毁的。
在侯府里,她唯一的筹码就是这张和宋骄阳相似的脸,若是没了这张脸,那她这个人对秦璟钺也就没了意义,怕是很快就会被赶出府去,余穗决不许这样的事发生。
“贱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我,你知不知道侯爷马上就回来了,世子又如何?他敢跟他老子作对吗?”侯夫人似是被说到了痛处,她收回了手,叉着腰大骂。
余穗先是被侯夫人的粗鄙吓了一跳,随后才开始辩驳:“奴婢没有,奴婢身份低微,卑贱无比,夫人若因为奴婢的缘故与世子伤了和气实在不值得。”
“你倒是认得清自己。”侯夫人神色缓和了些,“这样漂亮的一张脸毁了也确实可惜,方才你说你是秦璟钺的人,倒是提醒了我,瞧着你也是个聪明的,替我这件事如何?”
侯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凑近了余穗。
她声音也压低了一些,手搭在了余穗肩膀上。
浑身都不受控制地战栗一下,余穗慌乱道:“夫人谬赞,奴婢愚钝,怕是没办法…”
“别急着拒绝嘛,我知道你们凌霜院是什么地方,不就都是公主的替身吗?你真的愿意一辈子无名无份地做个替身吗?我可不只是在让你帮我,还是让你帮你自己呀。”侯夫人说。
余穗眉头都要拧在了一起,她好像听懂了一点侯夫人的意思,侯夫人想要她勾引秦璟钺吗?
见余穗沉吟,侯夫人又道:“你肯定猜到我的意思了吧?阿砚正是关键的时候,我可不希望你这样的狐媚子影响了他,若按我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你消失,那也是可以的。”
“只是你这如花般的年纪啊,又长得这么俊俏,我也是于心不忍,倒不如做件好事,只要能让那秦璟钺承认你是他的女人,彻底断了阿砚的想法,我便放过你如何?”
侯夫人连威胁带诱哄,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图,同余穗方才所猜的几乎大差不差。
余穗根本不敢应声。
秦璟钺那人喜怒无常,又偏宠明珈,余穗算计他那一次已经用尽了全部勇气,哪还敢再有第二次?
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用力往下压了压:“别急着拒绝,听说你父亲得了痨病,全靠药吊着命是吧?你觉得以你现在几百钱的俸禄,能帮你父亲续多久的命?应了我的要求,不仅对你自己没什么坏处,我还会寻郎中帮你父亲治病,这笔买卖不亏吧?”
父亲!
自己家里的事根本就不是秘密。
她们这样的高门大户随便一打听便能知晓,侯夫人说出父亲的情况,余穗并不觉得惊奇,但听她拿父亲威胁自己,余穗后背瞬间就激起了冷汗。
她可以不管自己,可以铤而走险,但是她不能不顾父亲。
“余穗,你知道该怎么选对吧?”侯夫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