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从天窗跳进车内,挪车出库,载上其余四人,准备返回城区。
由于停车院坝内外,包括山道沿线都匪夷所思停满了车辆,田野无法掉头,只能继续往山上行驶一段距离,寻找合适的地方。
“真奇怪,明明偏僻到爆的景点,为什么来这么多人?”漠北满脑子疑惑。
当他问出这句话时,察觉到杨阳师哥表情有细微变化,他心里料定对方隐瞒了什么。
田野开车上行约莫200米,在一宽阔拐角处总算找到了可以掉头的地方。远光灯随着车头的调转而扫出一个弧线。田野眼尖,发现道路上方有一坨什么东西,以不正常姿态扭扭摆摆,蹒跚摇晃,朝着他们慢慢靠近。
大晚上的、大山上的、大冷天的,怎么会有奇怪的事物出现在盘山公路上?
“怎么了?田野?”漠北见对方停止掰动方向盘,随口问。
“好像…..前边儿有人?”田野停下车,警戒观察。
漠北顺着对方的视线远眺,果然见到两三个黑影踉踉跄跄,呼飘呼飘地过来了。
“不会是鬼吧?”胆小的废材君信佛也信邪。
漠北不一样了,他是个无神论者,而且是个心地善良的无神论者,他摁下车窗往瘸拐的黑影方向打招呼:“嘿~~前边儿的朋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无论是否有漠北这一嗓子,当车灯照向黑影时,对方都加快了移动的脚步。
漠北没有贸然下车,待对方逐渐靠近,直至在远光灯之下,能大概看清来者是三个人,其中两人搀扶着一名同伴,在山间公路艰难行走。
确认情况后,少年们熄火下车,小跑上前帮忙。走近后才看清是一个老翁带着两个青年。他们都身着长褂短夹,僧靴白袜,一副武者打扮。老翁与年纪较小的青年一左一右架着另一个年纪稍微成熟几分的伙伴,被架住的大龄青年脸色憔悴、精神恍惚、嘴角有凝固的瘀血,似乎受了伤,无法自己行走。
田野和漠北接替疲惫的一老一少,扶住伤员,老翁连连道谢。
“要不,我背他吧?”田野提议。
“别别别!”老翁摆手泣阻,解释道,“犬子肋骨被打断了几根,怕是背不得。”
漠北吓了一跳:“老人家,既然这位兄弟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干嘛还在夜深无人的公路上走,咋不叫辆车呢?”
老翁擦拭额头汗水:“犬子身受重伤,急需医治,光明顶上车满为患,道路拥堵不通,急救车上去不得。他的伤势又不能走颠簸的小路,我们只能沿着公路徒步下来,到酒店再做打算。”
漠北打抱不平:“这兄弟都伤成这样,上边儿景区也没人帮忙?真是世态炎凉。”
老翁苦不堪言:“少侠是到访此处的游客吧?您有所不知,光明顶上乃昆仑派地界,并非世俗景区。近日江湖各门派聚集于此,光明顶已是满地伤员,各门各派自顾不暇,哪有空帮我们。”
边交谈边扶走,来到车子前。
漠北对老翁说:“我们有车,直接送你们到嘎里穆吧,别耽搁了治疗。”
老翁感激不已,躬拜再三。
漠北:“甭客气,我们也本来就要回市区找住处,顺道。”
老翁:“事态紧急,我也不推辞了,各位少侠之恩,老朽来日定当回报。”
车子掉头,回到【瑶池】酒店停车场门口。老翁暂时下车,回房间取身份证。
漠北琢磨了一下,车子不能超载,遂让海子、仓央废材委屈委屈,在酒店大堂将就一晚,明日再来接他俩。(漠北有小心思,把杨阳师哥带上,如果需要给钱,才有人形自走atm可以用。)
老翁:“我昨日抵达昆仑,就住在这家酒店,房间明天才退,如少侠不嫌弃,可在房内休息。房钱已经付过了,请放心。”
仓央废材不客气,说什么因祸得福,高兴都还来不及。
伤患要紧,漠北没有推辞,安顿好海子和废材,赶紧带一老二少三人前往市区。
路途遥远,漠北与老者攀谈,问到:“这是六大派又攻打光明顶了吗?怎么会这么多江湖人来这儿?”
老者:“六大派攻打光明顶哪能和现在比,这几日可热闹多了,昆仑派掌门的独生女,比武招亲。”
“比武招亲?!”漠北和田野异口同声。
老翁:“我们江湖分为南北武林,以【北昆仑、南普陀】为尊。昆仑派当今掌门原系大理国皇室嫡系,后世为商贾,富甲一方。百余年前,清末民初,滇系军阀占据彩云之南全境,为避战祸迁隐于此,家主承袭道法,投拜昆仑门下,族人精学武艺,渐其光大,加之带来的金银如山,历数代经营,并且20年前昆仑与天山两派联姻,更让昆仑从此称霸神州北界,成为北武林盟主。”
漠北继续洗耳恭听。
老翁:“昆仑天山联姻后,掌门夫人红颜薄命,掌门也未再续弦,膝下无子,惟有一女,视为掌上明珠。据传此女生得温婉贤淑、桃面柳眉、楚楚动人、落落大方、知书达理。盟主自是想为其寻得乘龙快婿,特设擂台比武招亲,以试武林俊杰,望择优入赘,接掌大业。”
漠北看着沉睡的伤员:“您儿子就是参加擂台,被武林盟主打伤的?”
老翁连连叹气:“若是盟主亲自比试,那倒好了。人尽皆知他择婿心切,如遇到投缘俊才,八成也会放水招纳。可主试官偏偏是盟主女儿本人!上月盟主之女亲赴普陀,打败了南武林的接班人,颇有一统南北武林之势。”
老翁潸然掉泪:“都怪老朽鬼迷了心窍,想让家中两儿参加擂台试试,如果走了狗屎运,那就……唉~~~~不自量力啊不自量力。”
漠北劝慰:“我看满酒店打地铺那么多人,想必都和您想法差不多,不寒碜。”
老翁:“来之前,我们听闻那位小姐武功虽高,但心地善良,就算在普陀的擂台上,也手下留情不曾伤人。可今儿个不知咋的,招式毒辣无比,挑战者非伤即残,开战两天,无一人全身而退。可怜我拜帖而来,大儿子却被打成这样,明日小儿子还得上擂应战,只怕是亦凶多吉少。”
漠北:“老人家明日不去,认输便是,何必伤感。”
老翁哽咽再三:“少侠有所不知,我武馆力薄名轻,自己腆着脸讨亲又中途退却,怕是会得罪盟主,就算盟主不计较,我武馆也会在江湖上颜面扫地、再无抬头之日。”
开车的田野心急,插嘴道:“你这老头还真是死要面子,自己儿子的命重要还是武馆的声誉重要?”
老翁的小儿子意志坚决回答:“江湖中人,讲的就是一个【信】字,一个【誉】字。我可以死在擂台上,但绝不会做缩头乌龟一辈子!”
田野冲漠北痞笑:“呵呵,学武的人果然肝火旺,而且直爽,居然正大光明表示【性yu】的重要性,我很欣赏。”
漠北不屑于搭理文盲。
老翁:“而且人家盟主也诚意满满,打擂者只要上台,就送小金元宝一锭,能接下擂主5招,就送玉如意一根,能接下10招就算获胜。虽然礼物只值个三五万,但…….”
田野大声打断:“多少?你说多少?”
他过于激动,差点儿没留意山路,险些让车子跌落山谷,还好方向盘猛打一个大弯,给拐了回来。
老翁从怀中掏出小元宝:“分量不重,应该只有1两出头,但做工精细……”
田野再度打断,他这次问漠北:“换算成国际单位,1两是多重?”
漠北:“10两为1斤,也就是500克。那么1两就是50克。”
田野听了高兴得不得了:“哎哟我的妈,除了这玩意儿还有玉如意?”
田野冲着后视镜里的老翁挑眉:“老人家,你们武馆拜帖去打擂台,只需要是你们武馆的人就行了吧?要不你把名额让给我,我代替你小儿子出战如何?”
老翁一听,惊讶无比:“此话当真!”
要钱不要命的(曾)雇佣兵:“当然。”
漠北瞪了眼田野:“喂喂喂~~你这家伙,想钱想疯了是吧?”
田野抗辩:“我这是助人为乐。这小家伙(老翁次子)明显没有我抗打,难道你要他身陷水深火热?”
漠北:“.…..”
田野安抚漠北:“饭票,你对自己包养的软饭男有点儿信心行不?再怎么说我也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长大的。”
漠北:“打擂台用的是冷兵器。”
田野:“冷兵器我也ok呀。想当年在梅c311,我可是从海子他老婆手下死里逃生的。也是全校唯一一个被她一脚踹飞还能活蹦乱跳的。安心啦,海子他老婆我都能过上两招,难不成还怕这山喀喀里的小妮子。”
漠北还想阻止。
田野:“50克黄金哟!50克,不偷不抢还能帮助弱小,这钱干嘛不赚。”
漠北看了看老翁一家,又掂量了一下他们夫夫二人贫瘠的经济情况,默许了。
——剧透小剧场——
天将亮,昼即曦,
【瑶池】酒店客房中,
仓央废材在特写镜头里的眼神万分鄙夷:“田野,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在任何影视剧当中,无论为财还是为色,打擂的npc最后都没有好下场,我劝你…..”
“等我赢到玉如意,请你吃一个月食堂。”田野豪爽。
废材瞬间双膝跪地:“田大侠武运昌隆,所向披靡!”
漠北似乎听到谁的节操【砰】地一声碎成渣的声音。
漠北:“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大学生活是部搞笑日常番,咋一眨眼的功夫就秒变热血武侠番了。”
一直没咋开腔的杨阳师哥提醒田野还有2个小时就出发了,赶紧休息。天亮以后还要上擂台找死呢。同时也提醒其他人也赶紧梳洗梳洗,尤其是你——海子,打扮帅气点儿。
漠北提醒杨阳:“师哥,你可是辅导员,如果田野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可会很麻烦的。”
杨阳乐呵呵:“的确会很麻烦,但真发生不测,我也有办法应对一半的麻烦。”
“殴?难道你早有准备?”漠北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杨阳一本正经:“of course~”抬头凑到漠北耳旁笑曰,“沈清瑶告诉我,她在全国各地火葬场都有门道,在西海省也可以买墓地送骨灰盒,火化还能打五折。”
漠北似乎听到谁的智商【砰】地一声碎成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