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夕微微点头,算是回应,心中却是明白了,这条路是皇上早就给他铺好的,无论如何也得走下去。
“兰妃来朕身边坐。”
四夕甫一进来,便见皇帝笑着看过来,像是早已知道她要来一般。
四夕福了福身走过去在皇帝身边坐下。
“爱妃今日格外美丽,这簪子朕没看错,果然是极衬你。”
皇帝伸手将四夕头上的红玉簪子拔了下来拿在手中赏玩,眼睛却盯着四夕,笑有深意。
四夕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却不知要如何说出来。
“爱妃可有话要对朕讲?”
皇帝放下簪子,拉起四夕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这一瞬间,浓浓的无力感袭来,四夕的声音听着带了些悲怆,身子也渐渐滑下去跪倒在地上。
“皇上,臣妾愿服侍左右,还请皇上能网开一面,放了镇北将军。”
说着,两行清泪缓缓滑下,四夕闭上眼,忍住心头的哽咽。
“爱妃起来说。”
见美人清冷伤心,皇帝心有不忍,重又将四夕扶了起来,抱坐在了腿上,神色也郑重了许多,不复方才的得意之色。
“朕知你从前与唐琣两情相悦,但自今日起,既往不咎,只要朝儿放下过去,朕也会一心爱护你,绝不叫你伤心难过。”
皇帝一手揽着怀里的人儿,一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此时,他如得到珍宝般看着四夕,轻声哄着,生怕怀里的人儿碎了般。
“好,臣妾答应皇上。”
四夕说完,推开皇帝站起身,将腰间的腰带解了,春日轻薄的衣裳便顺着光滑的肩颈滑了下去。
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不知何时,早已退了下去,只余下皇帝与四夕。
“朝儿.....”
皇帝沉醉着轻声呢喃,将四夕抱上床榻......
殿外,春风轻巧,枝头含苞待放的花朵摇摇欲坠,负手而站的御前太监面目慈祥,就连腰背也比往日直挺了许多。
......
晚饭时分,朝华殿便传来了消息,镇北将军遭人洗清冤屈已被放出大理寺,此时,四夕也刚从勤政殿回来不久,正怔怔的坐在榻上等惠容备水沐浴。
“娘娘,唐将军已回府了,娘娘可放下心了,奴婢这就伺候娘娘沐浴。”
四夕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连殿中也静悄悄的,惠容看自家娘娘这样,不禁也心中有些难过。
热水早已备好,四夕却像是没听见一般。
“娘娘,万事难两全,眼下唐将军平安归府,娘娘又有了自己的孩儿,该是喜事才是......”
惠容一直劝慰着,直到此时,四夕才突然哭了出来,身子无力的向旁边滑下去。
惠容上前揽过四夕抱在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似是要将难过全部赶出去。
“再也不可能了......”
四夕哭声细碎,若说以前她还对自己与唐琣心存希冀,那如今梦便全碎了,今日过,与唐琣便再无可能......
哭了许久,直到浴桶中的热水没了一丝热气,四夕才停下来,眼中干涩不已,心中也无了气力,躺在榻上许久,才被惠容扶起来。
“娘娘,沐浴吧,今日施屏做了药膳。”
惠容遣宫女重新换了热水,伺候着四夕沐浴更衣,又劝着喝了半碗汤这才作罢。
“我累了惠容。”
“好,娘娘休息,奴婢不打扰娘娘”
扶四夕躺下,惠容熄了宫中的宫灯,这才悄悄退至殿外。
许是因为白日心情郁结又劳累的缘故,躺下没多久,四夕便睡了过去,只是梦中不甚安稳,梦到唐琣一身血的看着他......
镇北将军府中,一大家人得到消息,早早等在府门迎接唐琣。
远远,一辆有大理寺印记的马车驶来,唐琣正在其中。
多日不见,唐琣消瘦不少,面上有青色的胡渣,眼下青黑,虽被大理寺卿好生照顾着,但总归是操心,吃睡不好。
“夫君。”
唐琣刚从马车上下来,唐夫人便扑上去抱住放声大哭出来,也顾不得身后站着许多人,规矩不合。
段老夫人段老爷大哥大嫂也都赶紧迎上来,一大家子人在府门相拥而泣。
“亦儿你受苦了。”
段老夫人抚摸着唐琣的脸,眼中带着浊泪,看的唐琣心中一酸。
“母亲,是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忧了。”
看着一家人为自己如此伤心,唐琣心头也不禁哽咽起来。
“不说那些了,回来就好,母亲,我们快进去吧。”
唐夫人拿过婆子手上的柳枝,作势抽打了几下唐琣,意赶走晦气,随后一家人拥着唐琣进了府中。
半月不见,一双儿女已然长大了很多,唐琣抱起孩子,心头再次泛起酸来,如今他的身上绑着这么一大家子人,他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早已不再是当年可以任性非为的毛头小子了......
洗漱一番,吃过晚饭,段老夫人都回了吉祥苑休息,把空间留给半月不见的夫妇二人,唐夫人将下人都打发出去关了门,这才拉着唐琣坐下,踌躇间,似是有话要说,但又一副不知从何讲起的样子。
“夫人但说无妨。”
看她这样为难,唐琣心中也猜到了大概。
“夫君, 你可知此次是谁救你出来的?”
“我本没有做下大逆不道的事,放出来也是迟早的事。”
唐琣喝了口茶,掩了掩面上的失落神色。
“夫君被关进去那一日,我们便想了法子,父亲也进宫去见了皇上,但皇上避而不见,后来连宫中的联系也断了,就这么熬了十几日,忽然有一日,院子外不知被谁扔进来一个纸团,写着夫君有难,速救,今日早朝罢,又有消息说大理寺列举了夫君的罪证,接下来便是皇上下旨了,但没想到不过半日,大理寺上呈了证据,证明了夫君的清白......”
说着,唐夫人想到前几日的担惊受怕,不禁泪眼朦胧起来,又赶紧自袖中拿出那一日的纸团给唐琣看。
“夫君可认得这是谁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