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门前聚集了很多百姓,本来吵吵嚷嚷的,听闻士兵的话后,突然变得寂静。
柳夫人只觉眼前一黑,仿若天塌了一般。
她以为最多会是柳成文或者柳成武重伤,再不济就是柳天杰阵亡。
谁能想到,父子三人都阵亡了!
“怎么阵亡的?为何会如此惨烈?”
士兵:“将军本来已经有主意能退敌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布防图会失窃,出去就中了埋伏,好在大少将军及时带人赶到,才得以冲出包围。
后来粮草不够了,二少将军就带人去收购,回程时中了埋伏,二少将军带人断后,粮草送到了,可少将军却再也没能回来。将军找到的时候,已经……已经没气了。”
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他被万箭穿心而亡。
没几天后,军中有人莫名其妙的就上吐下泻,后来才发现是水中被投了泻药。无奈只能带人转移。
可是……可是等待大家的是前后夹击的敌军。是付将军,是他给敌人通风报信,是他泄露了布防图给苍凛国,要致将军他们于死地。
后来大家拼死突围,可是真的……我们真的尽力了。好多兄弟本来可以走的,但因为中了泻药,无力再走,硬生生用自己的命来阻断敌人。”
“将军……将军是被逼死的!呜呜~大少将军被抓住了,将军为了救他和数百士兵,被他们逼死了!”
柳夫人几乎站立不稳。
她的夫君和孩子,都死了?!
“你说什么?!我的天杰和两个孙儿都……都没了?”
柳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这个消息,柳夫人还打算瞒着她的。
“娘,夫君他们……”柳夫人开不了口。
柳老夫人只觉天旋地转,顿时倒了下去。
“老夫人!”
“娘!”
大家手忙脚乱的将老夫人抬回房里,忙让人去请大夫。
柳夫人则安排管家挂素缟,给柳天磊送信,以及做准备将父子三人迎回府里。
柳锦初知道消息时人都傻了,父亲和哥哥都没了。
她任由丫环给她换上丧服,毫无生气的像根木头。
这是柳家军这二十年来败的最惨烈的一次。
上一次还是柳老太爷六十岁高龄出战,被暗算才败的那样惨烈。
瀚京城里那一天,百姓们都自发的聚集到前往柳家的主道两旁,他们自发的身穿丧服,迎接柳家父子三人。
三口灵柩由士兵抬着,由远及近,到了柳府门前。
亲兵统领焦厝跪地禀报:“柳将军及两位少将军,今日归家。”
柳夫人颤抖着开口说话:“来人,迎将军和少将军回府。”
柳锦初走到第一个灵柩前,接过领头士兵肩上的抬棺棒,放在肩上,红着眼开口:“爹,大哥二哥,回家咯!”
话落,纸钱飞扬,柳锦初和士兵们抬着三具灵柩进了柳府大堂。
柳锦初跪在一旁默默的烧纸钱,有人来吊唁,她便回礼。
三日停灵,随后下葬。
柳家陷入了沉重的悲伤里。
柳老夫人自此一病不起。
对于柳家父子的去世,朝中有人窃喜,有人悲伤,有人感同身受,有人事不关己。
可事情远没有结束。
就在柳家父子三人的头七时,柳老夫人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去了。
柳府还未取下的素缟直接再次用上了。
柳锦初眼睛都哭肿了,父亲,哥哥,祖母相继离世,这让她如何接受?
柳夫人只能麻木的主持各种事宜,柳二夫人也在从旁协助。
现如今,柳家就只剩下柳天磊这一个男丁和柳锦初这个小辈。
而柳成文的妻子崔秀娟,惊闻丈夫去世的噩耗,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病焉焉的起不来。
幼月听闻柳家的事,本想出宫,却被皇帝禁足了,并勒令她今后不准再与柳家人接触,让她安心备嫁。
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就在幼月婚前的几日,忽然有一封急报被送进了宫里。
原来,柳家父子三人战死后,敌军短暂的退离开来,现在趁没人布署,他们要趁此机会打进大朝,如今已经连破三城了。
皇帝又惊又怒。
顾不上别的,忙召人进宫,后让平西将军带兵出征,而婚期则往后推延。
冯树安本以为事情不会再有意外,可谁知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为了要娶得公主,他竟然请旨前往边关。
皇帝自觉没选错人,没多想就同意了,丞相拦都拦不住。
平西将军和冯树安刚到边城,还没来得及布防,就被两国联军打得丢盔弃甲的逃了。
在逃跑得时候,冯树安因为惊慌失措,控制不住马,被马带着冲进了敌军队伍里,最后被乱刀砍死。
因为群龙无首,各个城池无人领头布防,两国联军势如破竹的一路打到了中庸关。
中庸关乃是最后一座边塞要城,中庸关一破,那么两国联军便能直捣瀚京城。
皇帝又慌又气,竟然没一个能打的,现在谁还能领兵退敌?
成康王提议让柳天磊去。
柳家军除了认柳家虎符外,唯一承认的便是柳家人。
剩余的近八万柳家军,也足够抵挡。
还没等在上朝的众人商量好,柳锦初就提着一杆银枪闯进了议事殿里。
皇帝震怒:“柳锦初!你要造反吗?!”
柳锦初眼里的杀意和恨意几乎凝成实质,一身白色丧服被鲜血染红。
朝堂上的大臣还在指责她,说她一个女娃,竟然敢公然闯进宫里,闯进议事殿,当诛九族。
柳锦初听得此言却笑了出来:“那来杀呀,我就站在这里,来杀啊!”
她提起银枪,用枪尖指着上首御案后面坐着的皇帝:“我柳家从开国至今,有多少人是死在战场上的?你们皇室又是怎么对我柳家的?你扪心自问,这些年若没有我柳家人带兵驻守边关,你能安稳的坐在这朝堂之上吗?!
若没有那么多人背井离乡,不惧生死的守卫边疆,你以为你能如此放心的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里,跟你那些莺莺燕燕寻欢作乐?
你以为他们守的是你?不,他们守的是身后的家人,脚下的土地,这个皇帝谁不能当?!”
最后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惊住了。
皇帝更是怒气冲天:“柳锦初,你放肆!”
柳锦初:“哈哈哈!!我放肆?那你杀了我啊?明明我爹他们可以不用死的,还不是你的私心害死了他们,今日我便杀了你,给他们报仇!”她气红了眼。
说罢提枪冲了上去,一枪打断了御案,枪尖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刺向皇帝。
大臣们都在叫护驾,却无人敢冲上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声音让柳锦初停住了手。
“阿初,不要!”
是幼月公主。
柳锦初转头看着狼狈跑进殿里的幼月,满是痛苦。
幼月泪如雨下:“阿初,不要,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做,柳家会背上一辈子弑君的骂名的。”
皇帝也咽了咽口水,说:“有话好说,有什么要求你说,朕尽量答应你。”
柳锦初看着流泪的幼月,又看着满面惊惶的皇帝,木然的开口:“我有两个条件。第一,不准强迫幼月嫁人,谁都不行;第二,我要接手柳家军,并且我要柳家人在瀚京城里安然无恙,若谁出了事,那我就算在你们头上,有一个算一个,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皇帝:“第一个条件朕可以答应,但是这第二个,朕恐怕做不了主,你也知道柳家军……”
柳锦初打断了他的话:“这你不用管,我只需要你下旨,让我名正言顺的接手。”
最后没办法,皇帝还是答应了。
殊不知,这正是为今后的事埋下了祸端。
柳锦初拿着圣旨回了柳家,被柳夫人打进祠堂跪了一晚,第二天便令人传令,匆忙集齐两万柳家军,便匆匆赶往中庸关。
幼月却没来得及见她一面,没想到再见已是两年后。
柳锦初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彻底掌控了柳家军,还组了一支亲卫队。
这两年里,柳锦初带着破败的柳家军,边抵抗敌军,边发展兵力,等到接近二十万了,她便带人将敌军赶出了中庸关,接着收复第一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