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受委屈了。”
李景琏坐在软炕上,左手拿着书,只是他眼神飘忽,时不时看看丽贵人,心思全然不在书本上。
丽贵人眼光微微红润,雪白的脸上似乎还能够看到残留的红痕,温声道:“陛下,昭仪娘娘心气不顺,臣妾受过罚,也就好了。”
李景琏侧头看着丽贵人,心里顿时生出几分心疼,他抬手示意丽贵人靠近,随后道:“朕让人送来的药膏可用了?”
“茯苓已经给臣妾涂抹过了。”
丽贵人仰着头,一脸的孺慕之情,道:“陛下,臣妾本就出身低贱,何苦糟蹋了这好东西。”丽贵人从自己的袖口之中翻出一瓶祛霞膏,放在桌子上道:“臣妾听闻这祛霞膏乃是采自西域雪莲,药材珍贵,让臣妾这样白白浪费,实在是暴殄天物。”
李景琏搁下书本,笑道:“这东西虽然珍贵,可如今我大明药产丰富,泱泱几千里国土,百姓们尚且都看得起病,更何况是你。”
“朕瞧着,你的脸还是有些红,留着继续用吧。”
“臣妾就却之不恭了。”
丽贵人被李景琏近距离地抱着,小脸霎时间红了起来,在烛火的照耀之下娇艳欲滴。
今晚的李景琏格外的卖力,直到深夜才歇过去。
丽贵人瘫软在床上,看着身旁熟睡的皇帝,心思百转千回。她能够感受到陛下对她的几分真情,可她自小就看着母亲和父亲是如何从恩爱两不疑走到形同陌路,如何敢信呢?
真心本就瞬息万变。
在这深宫里,她又怎么敢真的付出真心。
陛下,您莫要怪罪臣妾,臣妾也只是迫不得已。
丽贵人吐了一口气,慢慢睡去。
丽贵人侍寝这事本是合理的,只不过李景琏不应该直接奔到景仁宫,而是要翻牌子,让凤鸾春恩车抬着丽贵人到乾清宫侍寝才对。
宫里的主位娘娘才能够在自己的寝宫侍寝。
只是皇帝愿意谁也不能说错。
因为这个,黄才人来坤宁宫的时候还颇有微词,只不过赵臻姝懒得管这些小事,几个人嗑着瓜子,聊着天,还多了一个林御女。
“臣妾瞧着林御女一个人也孤单,便擅自带来了,娘娘可莫要怪罪。”熹贵嫔把二公主放在摇床上,笑着说道。
乐窈算是第一次见自己的这个妹妹,黑溜溜眼睛好奇的张望着躺在她旁边的小婴儿,这个时候的孩子最喜欢胡乱抓东西,下手更没个轻重,有时候李景琏都要挨上乐窈的两巴掌。
因此嬷嬷时时刻刻都看着,防止两个公主出了意外。
不过她俩倒是不怕生,很快就裹在一起,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林御女进宫也许久了,该是常来。”赵臻姝看着这小姑娘,眼前一亮。
黄才人是属于清新脱俗这一类型的,林御女就带了几分小家碧玉的感觉。都是头等的美女,不禁让人感叹李景琏的福气。
“姐姐,我还要多谢谢林御女呢,若非她送来护膝,只怕我这膝盖要疼好久。”黄才人看了看赵臻姝笑道。
林御女羞涩的低下了头,捏着帕子,也不敢喝茶,小声道:“是家里给我准备的,只要黄姐姐不嫌弃就好。”
“好好的怎么家里准备这个?”熹贵嫔好奇道。
入宫都是给秀女准备银钱,好打点内侍宫女,准备个无足轻重的护膝做什么?
林御女一下子涨红了脸,小声道:“我爹娘听乡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说宫里规矩大得很,做错事就要罚跪,对厉害的妃嫔不恭敬也会被罚跪,爹娘心疼我,就提前准备了两个护膝让我带着防止意外。”
“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赵臻姝笑道。
黄才人道:“我看那绣花还是如意纹,便知道是用了心的,已经早早洗好了,就等你来拿呢。”
“即是给了黄姐姐,姐姐留着用便好。”林御女微微抬起眸子,拘谨地看着黄才人。
“我倒是一直想要个护膝,可惜没那个手艺。”赵臻姝道:“黄妹妹若是不用了,那便送来给我,我可想这冬天用呢。”
林御女微微松了一口气,看看众人道:“娘娘若是喜欢,臣妾再绣便是。”
说起女红,其实世家贵女大多不精通。
贵女学的是读书识字,管家道理,将来去了夫家不能做个睁眼瞎,被人哄骗。女红也只是略有了解,将来出嫁时,在绣娘缝制的礼服上添两针即可代表自己绣的嫁衣。
反倒是寻常百姓之家的女子,多数女红出众,可以缝制绣品补贴家用。
熹贵嫔拉起林御女的手道:“林妹妹这双巧手,我看了都喜欢,”她又扭头看向赵臻姝道:“娘娘真是个有福气的。”
“就你嘴甜,哄着林妹妹高兴也罢,还来闹我。”赵臻姝喝了口茶,指着熹贵嫔道:“你们两个给我在启祥宫瞧好了,若是熹贵嫔私下求你给她绣些小玩意儿,我可不依。”
几人都拿着帕子,捂嘴笑起来。
一时之间其乐融融。
晴虹笑道:“奴婢给几位主子请安。”随后,她看向赵臻姝道:“娘娘,娄美人来了。”
“快请。”
熹贵嫔好整以暇的看着门口,等着娄美人一出现,就道:“娄妹妹可算来了,我们正说着话,就缺了你呢。”
娄美人精神恍惚,看见众人,微微屈膝道:“臣妾给娘娘请安。”
安美人和林御女同样站起来行礼。
“都坐吧。”赵臻姝看着一脸憔悴的娄美人,关心道:“处理宫务确实费心,飞鸢,本宫记着有根人参,让娄美人拿回去补补。”
“臣妾谢过娘娘。”娄美人眼神黯淡无光,她从未想过,区区宫务竟然这么麻烦。
比如御花园的墙头倒了,补修本要花二十两银子即可,但是御花园的嬷嬷报账四十两,若不仔细核对用料,便有可能疏忽过去。
长此以往,都不知道被人吃多少银子。诸如此例,举不胜举。
娄美人身上弥漫的颓废和耗尽精气的模样让熹贵嫔忍不住笑出声来,“从前觉着掌握着宫权必定是好的,走在后宫里威风凛凛,各处嬷嬷见了都要客客气气。可真让你处理起来,才知道其中有多磨人。”
干活——简直不是人该做的事情。
娄美人听着,心思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把这件事推卸。
赵臻姝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众人,有些心虚。
其实宫务她都是交给四位一等宫女看的,极少数重要的,才会亲自过问。当然,账本子一类,是不会给旁人看的。
就在这时,飞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行礼之后,道:“娘娘,永寿宫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