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柔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脸色倏然一变,她本以为用一千五百两买下“流云”已是高价,谁成想半路杀出了一只拦路虎。
沈峰的脸也绿了,毕竟花的都是他的钱。
场上最高兴的莫过于云熙了,她娇媚的狐狸眼微微上挑,认出了雅间里的人。
看来不只是她一个人想给东家的名头提提价啊。
“这位夫人,您还继续出价吗?”云熙笑意盈盈的望向叶柔,语气温柔,字字句句却像一把利刃扎在了她的心口上。
“两千五百两……”叶柔咬咬牙又加了五百两。
她都出两千五百两了,那人应该不会加价了吧,叶柔心存侥幸。
可她话音刚落,雅间里的人便紧随其后,五百两五百两的加价。
“三千两。”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三千两他们并非拿不出来,但花三千两买一件衣裳,权衡利弊之下,他们还是觉得不值。
但人向来喜欢凑热闹,让他们更好奇的是,叶夫人是否会继续加价。
*
此时,叶柔的脸已经全白了。
她双手紧紧攥着两侧的衣裙,心中天人交战,不知是否要继续出价。
她手头上的银两加在一起不过堪堪三千两百两,理智告诉她,花这么多钱买一件衣裳确实不太值当。
可她心里却有股继续叫价的冲动。
不只是为了一件衣裳,更是为了争一口气,她可不想让沈母看她的笑话。
“小姐,她不继续出价了怎么办啊?”露白忧心忡忡,在雅间内不停地打转。
反观宋知渝,十分淡定地煮茶斟茶,行云流水的动作看起来分外赏心悦目,她似乎一点都不慌。
“别急,还没到她的底价呢。”宋知渝施施然将一杯茶递给露白,柔声安抚。
闻言,露白冷静了下来,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心里安定了不少。
她相信她家小姐说的每一句话,小姐说没到底价,那一定就是没到底价。
果不其然,叶柔加价了。
“三千两百两。”
这几个字她说的咬牙切齿。
沈峰错愕转头,眼底带着一丝不赞同,三千两百两已经远远超出预算了。
这可是三千两百两啊,不是三百两。
露白蹭的一下站起身,兴奋地搓着手走来走去,“小姐,您猜对了。三千两百两买一件衣裳,叶夫人往后看见这衣裳不得呕死啊。”
“三千五百两,我挺喜欢这衣裳的。正好过几日要去赴丞相夫人的赏菊宴,不妨就穿这一身吧。”宋知渝单手撑着下颚,狭长的凤眸染上笑意,漫不经心的说道。
悠然自得的语气仿佛她已经成功拍下了这件衣裳似的,让叶柔恨的牙痒痒。
她为了参加赏菊宴精心谋划良久,怎肯轻易放弃,可她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钱了。
叶柔沉默不语,面露纠结之色,萌生退缩之意时又不免有些不甘心。
周遭的氛围一时凝滞,众人屏息静气看向叶柔,都想知道她会不会接着出价。
他们仿佛看了一出大戏,静心等待着后续的发展。
露白也紧张地搅弄着手里的帕子,指节都攥的发白。
一时间,针落可闻。
只余古雅的香炉升出袅袅轻烟,清新恬静的茉莉花香与内敛雅致的沉香交织,盘旋上升,悄无声息的沁入众人的鼻息之间。
“多谢夫人割爱。”宋知渝缓缓出声,似是笃定叶柔不会再加价。
闻言,叶柔的双颊上浮起一抹不明显的红晕,脑海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不顾沈峰暗暗投来的隐晦目光,拔高声量,“四千两!”
看戏的众人不免哗然,花四千两买一件衣裳,这沈主事的母亲可真是财大气粗。
受邀前来拍卖会的宾客中也有不少朝廷官员,对沈如山的家境也有所了解。
按沈如山如今的俸禄,可承担不起一件四千两的衣裳。
看来这刑部的油水也是没少捞啊。
沈峰注意到这些官员投向叶柔的目光显得意味深长,心中不免慌张,随之而来的是满腔怨怼。
如山好不容易在朝堂上站稳脚跟,眼看就要升迁,绝不能出任何意外。
他得想想应对之策才是。
*
而此时的叶柔也好不到哪里去,话刚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么冲动,脑子一热就叫了价,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四千两买一件衣裳,那不是冤大头嘛。
纵使她再喜欢这件衣裳,也断不可能花超过两倍的价格买下它。
但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
如今,她只能满眼希冀地望向宋知渝所在雅间的方向,祈祷她能加价买下这件衣裳。
只要雅间里的人出价,她立即放弃。
可宋知渝偏偏不如她所愿,只是轻轻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伸出手推开半掩的窗户。
“咯吱~”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大殿上,旋即一双纤细修长的柔荑闯进众人的视线。
宋知渝在叶柔愤恨的目光下,红唇轻启。
“既然夫人如此喜欢这衣裳,那我自然不能夺人所好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仿佛是在说什么不相关的东西,全然没有方才那副加价的气势。
“这不是侯府二小姐宋知渝吗?没想到雅间里的人竟然是她。”
“沈如山不是承恩侯的弟子吗?听说承恩侯待沈如山极好,视为亲生子般培养,她怎么还和沈如山的母亲争同一件衣裳啊,难道不怕侯爷怪罪她吗?”
说这话的人面色古怪,但眼中却难掩幸灾乐祸。
叶柔将周围人的话听了个大概,也知道了宋知渝的身份,一张脸顿时青白交加,好不精彩。
想到自己和书儿在宋知渝手上吃的那些亏,叶柔气得浑身发抖,“你……”
如果不是宋知渝横插一脚,她早就以一千两的价格买下这件衣裳了,何苦要多付另外的三千两。
宋知渝就是成心跟她过不去,害了书儿还不够,如今还要来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