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尉寺内,东方将白,晏骜川下了早朝便直入卫尉寺。
前日里见到的葫芦,今日同样候在官署跟前,瞧见他来了,连忙迎上来。
“上将军,您早上好。”
晏骜川行步如风,轻飘飘扫了眼人,就径直入了屋。
酥山摁了摁拳头,别有深意看了眼葫芦。
“小的这就准备早饭过来。”葫芦瑟缩着脖子道。
入了屋,早饭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送到,菜式丰富,光是糕点就备了五六样。
晏骜川捻起汤包扔进嘴里,随即将腿交叠搭在桌上,懒洋洋盯着葫芦。
“小、小的上完早饭了,将军要是还有什么要事,就来吩咐小的。”
葫芦往后退,作势要走。
“前日,你说了,他们忙完之后会来见我,我可是信了你的话。”
晏骜川伸手,浮元子将手帕递过去,供人擦拭手心,每一根手指头都擦得干干净净。
“上回,我救了你一命,可是这回,要是我还没有看到人,
我可不知道,我这位兄弟的拳头,会落在你身上哪个地方了。”
葫芦闻之一抖,只瞧酥山在角落里默默拧动着拳头,像是在热身。
“小、小的知道了,小的一定尽全力、尽全力请诸位将军过来。”
葫芦半是踉跄着退出去,随即随手抓住一个小吏,“快去给荣将军报信。”
小吏正要走,葫芦又抓住人,“不行,若是荣将军忙,你就将中郎将喊过来,江湖救急,他会给我这个脸面的。”
“是!”小吏跟着慌忙往外跑。
“……”
“将军,你说他们会请来那些个混账吗?”酥山顺了块糕点塞嘴里。
“请不来四个,那一个总是请得来的。”
晏骜川从怀里取出一块布料,随即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匣子。
“这是做什么?”酥山好奇地看着晏骜川。
“绣荷包。”
晏骜川从匣子里将针取出来,把线头含在嘴里,又一本正经地穿起针来。
只是射箭起来,百发百中。
小小的绣花针到了他的手里,就像是泥鳅似的,线头错了好几次,酥山看得都着急。
“将军,你这是六过家门而不入?”
“滚。”
晏骜川的耐心倒是足够,盯着线头,无比认真地穿针。
好不容易,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总算是穿进去了。
看得酥山都松了口气。
“将军,您绣荷包做什么?”
浮元子淡定道:“这还看不出来。”
“我原先给你们少夫人绣过一个,但是也没看她戴过,可能是之前那个太丑了,我想着再绣一个。”
“——”
晏骜川总算落下几针,酥山瞄了眼,“你看着吧,这个她又不会戴。”
“……”
针头一顿,晏骜川缓缓转过来,盯着酥山,“你是想给我练练准头了。”
“开个玩笑嘛。”
酥山嘿嘿一笑,“将军,都三年过去了,您还是这样开不起玩笑。”
“你倒是越发贱了,当心日后让你打光棍。”
晏骜川低头,正儿八经绣荷包。
“别啊将军。”
酥山连忙笑道:“日后我给将军穿针,我准头还行。”
“我用你给我穿?”
浮元子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转眼就到了午时,日光钻进窗隙。
“都到了要用午饭的时候了,人还没有来。”
酥山抬脚,“我看那家伙是想死了。”
“吱呀——”
还没出去寻,葫芦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跑回来了。
“上将军,方才小的过去请人了。”
晏骜川漫不经意,接着绣花。
“那人呢?”酥山抱着手逼问。
“荣将军他们的确是还有要事在身,中郎将先过来拜见您了。”
葫芦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容于未进来。
“末将拜见上将军。”
于未瞥了眼坐在上座的男子,见对方不慌不忙,从容不迫,虽然年纪轻轻,但轩昂气宇,隐然敌国。
不容人小觑。
“上将军,只有末将前来……”
于未咽了口唾沫,“还请上将军息怒。”
“你一人前来?”
上座男子手中针线停了。
“胆子可不小。”
于未心里咯噔了一下,脑子里顿时闪过关于晏骜川的传闻。
据说,这人在沙场上,接连诛杀颛孙父子,杀人不眨眼,手段之残忍,茹毛饮血,暴戾恣睢。
龙卫大军中无人敢不服他,就连将军关赤,和大将军卫荡,都极为倚仗他。
可见这年轻人手段不寻常。
“上、上将军,末将匆匆赶来,当真是、当真是没有不敬之意,前日,
前日我听说将军上任,本想赶来的,只是公务缠身,当时城中有一批流民跑进来,
末将只能维护城中秩序,还请上将军不要……责怪末将。”
“砰——”
前方安稳坐着的男人,腾的一下起身,来势汹汹、盛气凌人。
于未只感肩膀被人攥住,吓得他浑身一激灵,“将军饶命!将军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