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枳软开的胭脂铺第一日开业,晏骜川本想去凑热闹,结果被她拦着不让去。
他不是不知道小姑娘的用意。
不管是他,还是她,最好都不要在胭脂铺露面。
故而今日,晏骜川还是只能前往官署。
宋枳软同他说的不无道理,明面上晏骜川同她说没问题,其实还是放在了心上。
金吾卫这帮人联合起来孤立他,不就是看他出身世家名门,以为他也是寻常酒囊饭袋。
若是他们真想要将他赶走。
这是晏骜川上任金吾卫后,第一次迎来的重要职务,也是最好让他下马的机会。
那帮人怎么会放过这次机会。
“将军,卫尉寺今日倒是挺多人。”
酥山和浮元子跟随晏骜川身后,瞧着众人席不暇暖,波波碌碌。
卫尉寺往日里还算清闲,今日有些不同凡响。
晏骜川的视线扫过卫尉寺情形,随即径直走向官署,吩咐:“去叫于未过来。”
“好嘞。”
酥山调头就走,方才入卫尉寺的时候,就已经瞧见于未身边的护卫了。
“……”
于未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好巡城完,就急忙往卫尉寺赶。
眼下,他和晏骜川关系好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卫尉寺。
就连荣申都差人询问过好几次。
眼下,他就算是向荣申表忠心,人家都不相信了,这个节骨眼,可不敢再得罪晏骜川。
“人来了。”
浮元子听到廊外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将屋门打开。
“中郎将。”
于未瞧见浮元子开门,忙点头道:“浮侍卫。”
“于兄的动作可真快,我才刚吃完早饭,你人就到了。”
晏骜川慢悠悠放下筷子,瞧对方气喘吁吁,对浮元子道:“浮元子,给中郎将上茶。”
浮元子颔首离开屋子。
于未抱拳朝晏骜川作揖,“上将军。”
“诶。”
晏骜川听到这称呼皱眉头,连忙起身拉过于未,“咱们那日喝酒,不是都说了,要以兄弟相称吗?”
“这……”
于未咽了口唾沫,试探性唤了声:“川弟。”
晏骜川满意一笑,又问:“兄长,怎么跑得这样快?我也不着急,酥山没有同你说清楚吗?”
“酥山兄弟是没有催我。”
于未讪笑,“只是……”
人家不开口催,他可不敢不恭敬。
眼下已经得罪了荣申,若是再得罪晏骜川,那他在金吾卫就不必活了。
“我今日唤兄长过来,其实也就是想问问。”
晏骜川百无聊赖,拨动了两下筷子,“这卫尉寺看上去,好像比前些日子要忙碌些了,是什么缘故,兄长知道吗?”
“这个我知道。”
于未点头道:“是因为半月后的冬狩,虽然这次就在京郊,但是自杞国的使臣也会过来,
卫尉寺又负责兵器、帷幕、仪仗,要配合兵部、工部,协助安排狩猎等事宜,
事情猛地一下全堆在一起,自然就要忙碌一些了。”
“冬狩……”
晏骜川撑着额头,漫不经意道:“荣将军也跟我说过,对了,好像还要准备一个什么剑舞来着。”
于未点头,“是,我也是昨日听荣将军来人传的消息,金吾卫都在京郊准备剑舞。”
晏骜川眸底微动,“按照规矩来说,我是金吾卫最高长官,我得跟着去看看才行。”
于未愣了下,“昨日,荣将军说您先前并没有过这样的经验,所以这次,就没有请您过来。”
“荣将军这倒是没有说错。”
晏骜川倒是没什么不高兴的,微笑,“我这方面是经验不足,就是想着过去看看,学习一下,
总不至于,今年经验不足,明年还经验不足吧。”
于未也不是蠢人,一听这话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连忙道:“要不我带您过去看看?”
“有兄长带路,自然是最好。”
晏骜川起身,“刻不容缓,那咱们这就去吧。”
……
从卫尉寺到京郊需得一个时辰,晏骜川是武将,出行骑马更符合身份,浮元子和酥山一路跟随。
只有半月就要冬狩,自杞国虽然是大晋藩国,但也不能怠慢。
已有不少官吏在猎场内布置,晏骜川随于未径直入猎场,只听剑器声。
“金吾卫练的是飞剑术,主要以投掷剑器为主,将剑投掷到高空并接住并结合列阵,
这是荣将军定的形式,川弟等会儿随我登台,就可以更好地看到他们练习。”
于未带路,一边回头道。
“我不用登台看,等会儿你自己上台,我就在底下看看。”晏骜川拒绝了于未的请求。
“可是站在底下看,剑舞的恢弘和气势都要大大降低。”于未有些诧异,回头解释说:“还是站的高些,看得更真切。”
“无妨。”
晏骜川目视前方,“有的时候站的太高,只瞧得见气势恢宏,未必能看到潜藏在下的不足,
左右金吾卫是表演给自杞国使臣看,我不用看金吾卫的好,只要找出他们的缺陷,帮助改正就好。”
于未愣了下,并不明白晏骜川的意思,只是觉得这年轻人心思有些不同寻常,“还是川弟想得周全,那等会儿我可顾不得照顾你了。”
“兄长放心,我自己可以。”
晏骜川按了下人的肩膀,瞧见列阵就在前方,道:“去吧。”
于未颔首,大步流星登上高台,扬声让金吾卫开始练习。
阵队在须臾间就整装握剑,喝声响起,长剑抛掷在空中,金吾卫们做出相应的动作,稳稳接住长剑。
剑为短兵,其势险危。疾逾飞电,回旋应规。武节齐声,或合或离。
“——”
晏骜川背着手,静静观察着金吾卫。
“这剑舞确实是不错。”
酥山压低声,同浮元子道:“看不出哪里不好,咱们将军这是盯着看什么呢。”
“不是看哪里不好,而是看哪里不对劲。”浮元子随着晏骜川的视线,扫过众人。
“——”
“找到了。”
“找到了。”
两人同时启声,让酥山不明所以,“找到了什么?”
晏骜川眯起眼来,一字一顿:“害群之马,虎豹狼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