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似乎察觉到了胤禛的异样,抱着小阿哥给他看,她温声细语的开口:
“爷,您瞧咱们小阿哥多可爱,妾身瞧着这小奶团子就喜欢的很。”
胤禛被凉月抱过来的孩子转移了心神,伸手摸了摸小阿哥的小手,眼中闪过一抹痛惜。
柔则见二人亲密无间的模样,心中更是愤恨难平,却又无可奈何。
她只能死死地攥住床单,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以防身体的颤抖被人发现。
凉月余光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却面上不显,只是越发的靠近胤禛,抱着小阿哥努力营造这极为碍眼的一幕。
寝殿内一时间气氛诡异又沉闷,胤禛叹息一口,不忍再逗弄这个本就活不下去的孩子。
淡淡的扫了柔则一眼,
“福晋好好休养,没事就别搞得院子里都不安生。
孩子有乳母和嬷嬷们精心养着,你只管养你的身子。
爷还有公务要处理,你院子里若是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只管派人去懿福晋院里。
懿福晋处事向来顾全大局,必不会委屈了你。”
说完胤禛也不再看柔则,转身就向外走去。
凉月也将抱着的小阿哥还给柔则,还对柔则挑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福晋身体不好,还是要好好歇息,妾身也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柔则反应,紧随其后,走出了寝殿。
她看着胤禛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连忙追了上去,牵起胤禛的手。
“爷,若是心里难受,可以去看看李格格。
您都不知道,她肚子里小阿哥可是皮的很。
妾身摸他额娘的肚子,这小家伙的小脚丫隔着肚皮就敢踹,可见是个活泼健康的。
妾身知道爷也是心疼这孩子,不说您,就是我这个做姨母的也心疼。
大不了咱们就将小阿哥悄悄养在庄子上,精心养着,做一世富贵闲人未尝不好。”
凉月一番话说到了胤禛的心坎里,他停下脚步,看着凉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毫不意外凉月知道了小阿哥的身体情况。
但他下意识的想法是要除掉这个痴傻的孩子,凉月却是要放在庄子上精心养着,可见其心性与他并不相同。
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多日不曾踏入毓秀院,除了自尊心作祟,不就是怕凉月的心思与他太过相像,凉薄而又自私,才有了这份望而却步吗?
可这一瞬间胤禛觉得自己看凉月的身影都高大了不少。
他仿佛看到了另一种逐光而行的生活状态,比任何的纯善美好都要吸引他的目光。
胤禛看着凉月,眼中满是柔和与欣赏,他轻轻捏了捏凉月白嫩的手指说道:
“爷知道你心善,只是这孩子生来就痴傻,便是养在庄子上,也是枉然,难保不会被人大做文章!”
凉月却是不以为意,她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
“爷,可还记得《战国策》中乐羊为魏将而攻中山一篇?
文中有记:其子在中山,中山之君烹其子而遗之羹乐羊坐于幕下而啜之,尽一杯。
文侯谓堵师赞曰:“乐羊以我故而食其子之肉。”答曰:“其子而食之,且谁不食?”乐羊罢中山,文侯赏其功而疑其心。
孟孙猎得麑。使秦西巴持归,其母随而鸣,秦西巴不忍,纵而与之。孟孙怒而逐秦西巴。居一年,召以为太子傅。左右曰:“夫秦西巴有罪于君,今以为太子傅,何也?”孟孙曰:“夫以一麑而不忍,又将能忍吾子乎?”
故曰:巧诈不如拙诚。乐羊以有功而见疑,秦西巴以有罪而益信,由仁与不仁也。”
说完,凉月就定定的看着胤禛的眼睛。
胤禛闻言亦是脸色几番变幻,以皇阿玛的手段,小阿哥的身体情况只怕早就呈在了御案上,自己险些酿成了大祸,多年努力差一点儿就功亏一篑。
“你之心性玲珑,聪慧敏捷,爷不及你!”
凉月捂嘴轻笑:
“爷不怪我手伸的太长就好,妾身此言亦有干政之嫌。
不过妾身是从阴暗中爬起来的,自然也想过用阴暗的手段。
可就因为这样,才越发的自省,想要有资格站在爷的身边便不能沾染一丝一毫的污秽。
好在,我等到了,也做到了,爷回头看到我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