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邹斌离开了后院，吴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短短两分钟不到，他的身上就像是从水里淘出来一样，黏糊糊湿漉漉的，风一吹，凉的要命。
“哥，咋回事儿啊？”
吴亚摇了摇头，这帮子弟弟都是愣头青，杨大头的事儿，不能跟他们明说，一切还得等老爷子拿主意。
“私仇，放心，没啥大事儿。”
几个人将信将疑，吴亚没有解释，握住旁人递过来的手，咬着牙站了起来。
“行了，别聚着了，咱爹这边有我，人家宁老板回了家，买卖都扔给咱了，这事儿咱不能给人家撂挑子。”
“你们先回去，这边有我。”
一伙子人点了点头，目送着他们离开，吴亚扶着楼梯上了楼，到了手术室门口，灯还亮着。
他靠在椅子上，伸出手轻轻的揉着胸口。
十二点半，老爷子被推了出来，送到了病房，老爷子还在昏睡，没有醒的意思。
去水房打了水，吴亚投湿毛巾，小心的擦着老爷子的脸还有手。
擦到一半，老爷子醒了。他看着吴亚，咧开嘴笑了笑。
吴亚松了口气，说道：“爹，你好好养着，家里没事儿，宁老板那边也没事儿。”
提督点了点头，他张了张嘴，舌头硬的要命：“别急。”
“嗯。”
吴亚应了一声，提督知道吴亚能想到是谁下的手，自己的儿子，他自己清楚。
吴亚特别像自己，而且上过学，脑子比自己还好用，差的就是岁月的沉淀。
“睡吧爹，等宁老板回来再说。”
提督点了点头，眼睛缓缓闭上。
守在提督床前，半夜三点多，吴亚突然肚子疼，打着哈欠给老爷子塞了塞被脚，他穿上鞋出了门。
等他进了厕所，一个黑影摸进了病房，在屋里扫了一眼，他轻手轻脚走到床前，提督睁开了眼睛，看到来人微微一愣，刚要说话，目光陡然一凝。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两只手死死的抓着捂在他嘴上的大手，身子猛地一阵抽搐，只不过半分钟，提督就没了生息。
来人拔出手中的匕首，甩了甩左手，低着头急匆匆的出了病房。
五分钟以后，吴亚端着水盆回到病房，刚一进屋，就看到了满是鲜血的枕头，还有死不瞑目的提督。
“爹！”
水盆从手中滑落，吴亚连滚带爬的跑到床前，抱着提督，嚎啕大哭。
病房慢慢的变得喧闹起来，吴亚坐在墙角，提督的儿子们含着泪看着警察取证。
吴亚低下头，缓缓的摊开右手，手心中，静静的躺着一个煤油打火机。
他咬着牙，把从提督手里找到的打火机揣进兜里，对着一干弟弟们说道：“留一半人守着，其余的都回厂子去。”
“哥！”
众人红着脸，一脸的不情愿。
吴亚死死攥着拳头，咬着牙红着眼说道：“怎么，我的话都不好用了么？”
“咱爹走了，这个家以后我做主！小五和小七留下，其余的都走！”
“滚啊！”
提督的死，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b市。
杨大头眯着眼睛，一脸得意的看着心事重重的邹斌，安慰道：“斌子，大丈夫不拘小节，别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邹斌摇了摇头，说道：“人不是你杀的？”
杨大头笑着说道：“哥知道你肯定不能干这事儿，你找的谁啊？钱少不了他的。”
邹斌看向杨大头，深吸了口气，脸上满是忧虑：“提督，不是咱们的人杀的。”
杨大头猛地瞪大了眼睛，说道：“怎么可能！那老家伙难道和别人还有仇？”
邹斌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
“希望吴亚能想明白，要不。。。。。”
他看了眼杨大头，说道：“这事儿难办了。”
周胖子阴沉着脸，看着躺在棺材里的提督，牙咬得咯咯作响。
“谁干的？”
吴亚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
周胖子把吴亚拉到一边，递给吴亚一根烟，点燃以后，周胖子小声问道：“杨大头？”
吴亚能想到是杨大头，周胖子也能想到其中的关键。
杨大头这老登真特么是脑子犯了病，谁都知道他和提督无冤无仇，他不敢动宁杰，甚至不敢动自己，而是把刀架在了提督的脖子上。
吴亚叹了口气，说道：“昨天邹斌来过，应该不是他。”
“枪伤的事儿是杨大头指使的？”
提督昨晚上遭到伏击的事儿，他也是今天早晨才知道的，提督哪怕不是杨大头的人整死的，但是和杨大头也脱不了关系。
吴亚点了点头，说道：“嗯，枪伤的事儿是杨大头买的凶，哪怕咱们知道，也没有证据。”
“昨天邹斌要来杀老爷子，让我拦住了。我虽然瞧不上杨大头，但是对于邹斌，多少还有些敬重，这人还算是讲道义。”
周胖子一脸不屑：“呸，讲他妈的道义，他要是讲道义，能特么来医院？”
“这事儿没完，等提督下了葬，你放心，哥哥带人去找杨大头拼命，非得给提督讨一个公道。”
周胖子心里清楚，这事儿和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吴亚低着头，说道：“等宁老板回来再说吧。”
周胖子深吸了口气，拍了拍吴亚的肩膀，又走到棺材前，跪下再次磕了几个头，然后上了香。
他看着眼前的棺材，喃喃自语。
“爷们儿，放心吧，这事儿指定没完，你安心走，剩下的孩子哪怕宁杰不管，我周胖子也会给他们一口饭吃。”
刚站起身，几个人就匆匆的进了灵棚。
领头的那人扑通一下跪倒在提督的棺材前面，嚎啕大哭：“爹，你咋就这么走了啊爹！”
“是谁下的手啊爹，你告诉我啊爹！”
他用力的磕着头，然后冲到了棺材旁，一只手扶着棺材，另一只手扯着自己的耳光。
众人不由得红了眼，几个提督的儿子赶忙把他拉住，带着哭腔说道：“大牛哥，你别这样哥，咱爹看着得难受了。”
“爹啊！”
大牛痛苦的喊了一声，然后陡然把视线停留在吴亚的身上，他脸上的表情猛地一变，咬着牙冲到吴亚身前，一脚踹在了吴亚的肚子上。
“你特么还能干点儿啥，你特么还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