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白犬狂吠有怪事
作者:清风莫语   失忆兼诅咒:天甲资质皇孙落乡野最新章节     
    不知不觉间,吕凌帆已经发出多声感叹。
    他感慨颇深,观此豪言壮语,观此青云志向,似乎本不该是这般孩童年龄心境所能写出。
    但不难猜测,他们一定都经历过不少,否则也不会把“复仇”、“匡世”这类想法挂在嘴边。
    这般年纪,本该无忧无虑,不该是嫉恶如仇的,除非他们已经经历过磨难,见识过丑恶。尤其是看到刘成的文字,吕凌帆不禁感到脊背发凉。想来大概是他的父母的确惨遭冤枉,只余他一个幼小孩童孤苦无依。
    他不禁萌生疑惑:自己的爷爷是天下间排行前列的超级高手,为何没有各方势力拉拢招纳呢?而且他一人单枪匹马,恐怕也在江湖中不得安生吧。
    难道爷爷背后有什么势力撑腰?
    吕凌帆盯着这些言语文字许久,双腿酸胀疼痛,右指也因长时间的引火而酸麻。
    本来已经打算起身离开,但他的余光忽然瞥见隐藏在墙角左下方不起眼处,似乎还有字迹存在。
    这道字迹与此七八孩童的相隔一尺距离,不像同一时间写下的。
    于是他拨开另一丛杂草,一并甩开盘踞在草垛上的害虫,仔细观察。
    湿漉漉的墙面上只有寥寥数字,与那些歪扭的字迹相比,却显得板板正正,足见用心,宛如名师大家的篆刻作品。
    怀着好奇心,他看到了这一行板正的小字,忽然浑身一抖,心口一颤:“小京,想自由平静度过一生。”
    他酸胀的双腿瞬间瘫软在地。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却带给他极大的震撼,本来柔和的心境忽然变得纷乱。
    听起来不过是世间最简单的愿望,仿佛谁人都可以实现。
    这个梦想既没有要求功名利禄、滔天富贵,也没有索取传奇修为、神兵奇功,只是“自由平静”四字。
    但说来容易,实际上这看似普通的愿望,却是世间最难达到之事。它蕴含太多,包括太多。
    “自由平静”四字的意义绝不只浮于表面。恰如某部书中提到的人生三重境界:其一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境界为“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到了最终的第三境界,则仍然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人生三境对应观念改变。
    把“自由平静”带入后,或许可以理解:幼年的自由平静就是自由安稳,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只要做到不争不抢,内心平静知足即可。
    可时间长河是流动的,一旦进入了壮年、中年,想要获得自由,手中得有万贯家财任由挥霍,走遍大江大河,随心所欲地品尝世间百味、各国特色,领略风土人情,结交益友,发掘兴趣……诸如此类,无不需要大量金钱傍身。
    而渴望平静,则须有滔天权势,无人惊扰,无人不敬,只将你奉为上神一尊,如此才得“平静”二字。
    如此看来,“自由平静”其实最离不开滔天财权,因此说它不易实现。
    可到了人生第三重境界,已是知天命的年纪,眼界开阔,一切化繁为简。这“自由平静”好像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达成这二者,什么都不需要,只求一个心安意满即可。这是内心自由、内心平静,不在于外物。
    这么说来,倒与第一重境界的幼年时期有些类似了。
    “自由平静”,这四个字,两个词,说起来不难,但关键在于所处的境界。若将其奉为圭臬,作为一生的奋斗追求,就必须保证在历史的长河、生命的长线中,不被利欲侵害腐蚀,不改初心,宛若赤子。
    除此之外,你还必须保证自己运气极佳,一生不会遇到艰难险阻、大风大浪。
    是啊,“自由平静”,曾几何时,这也是幼年吕凌帆的追求。
    不争不抢,遵循本心,在南崖古镇平和地生活,结交益友,说不定还能通过考试博取功名。
    如果这样,做个普通人而放弃武道也无妨。
    毕竟自己有个本领通天的爷爷存在,也不会有人敢欺负自己。哪怕自己那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父母再也不会回来,他也有爷爷和弟弟陪伴,不至于陷入最深的孤独中去。
    但命运无常,他在一年前便因战争相继失去了弟弟和爷爷,如今竟连父母的踪影都不知道。
    他多么渴望能够拥有一个正常圆满的家庭,尤其是看到其他家庭欢庆节日时,心中的酸楚总会泛起。哪怕一贫如洗,只要家人平安就好。
    想来这也是小京的想法吧。家人健康,其余皆是锦上添花。
    当然,每个人的追求各有不同,只要舒心即可。
    况且在寻常世界里,想要获取“自由平静”都已是奢求。而在这个实力为尊、境界至上、只用拳头说话的蕴灵世界,更是难上加难。
    怨流军的侵扰以及自身的变故,从故事的开篇就注定自己无法在日后的漫长岁月中贯彻“自由平静”这四个字。
    此刻他内心翻涌,竟因孩童的志向徒然生出百般滋味。最终,吕凌帆只得接受现实,摇头叹息。
    他望着那板正的字迹苦笑一声:“小京,祝你今生诸事顺遂,一生自由平静。”
    说完,他将扒开的杂草堆放回原处,覆盖保护起孩童们的愿望,也好似保守着他们曾经的秘密。
    吕凌帆不知道他们如今已经是何年岁,也不晓得他们是否还在禹城之中,心愿是否有所改变。
    但这一切似乎已经无关紧要,因为不久之后,这座昔日繁华的城市终究免不了战火纷争的践踏。
    他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赶路。途中,他听着虫鸣,感受着微风,还抓获了不少昆虫。
    突然,一只白犬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只白犬已经七八岁了,吕凌帆之前与它多次对峙,按理说一人一狗应该已经相识。
    但今夜,白犬却表现得异常癫狂,冲着吕凌帆大声嚎叫。
    吕凌帆虽然听不懂它的语言,但还是象征性地“汪汪”了两声,试图与它沟通。最终,他只好将一只知了投喂给白犬,才得以继续通行。
    白犬的到来与反常表现让吕凌帆忽然感到有些心慌。
    他隐隐觉得,这似乎预示着今夜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虽然他没有太过在意,但脚下的步伐却不自觉地加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