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蹦出这个想法的瞬间,我就把自己吓了一跳。
如今的索菲娅,正处于一种“平静的偏执”的状态——她不像狂热教徒那样歇斯底里,却无条件信奉着她所坚持的一切。
为了达到目标,她可以毫不犹豫的、做出任何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哪怕她自己也认为这非常残忍。
我倒是不担心会死在这,毕竟入梦不会真的死亡。
但我还有几件事没搞清楚,比如地震讯息要如何破译?又比如七个“天使”到底有什么任务?
死在这就意味着要重新来过,那会浪费很多时间,而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所以我决定防患于未然,如果索菲娅真的要用我们的大脑,我要确定我不在备选里面。
于是我先复盘了一下梦境构建的规则——
梦境中的人物构建和场景不同,不是必须要有对应人物的记忆,比如张三认识李四,那么在以张三的记忆构建的梦境中,就会存在李四这个人。
但是梦境中的李四,只会知道张三认为他知道的信息,至于现实中李四对张三隐瞒的小秘密,在梦境中是不会体现出来的。
所以只要有一个人来过这里,就可以提供关于这个空间的记忆。
但“复活乌列尔”是索菲娅拜托陈月泉的,这两个人一定会在,而那小四百斤的负重,不是我们两个人能搞定的,所以柱子肯定也在。
备选人员确定,接下来开始排除——
我能进入这个空间,说明我们三个人里,至少要有一个人活着离开,又在死亡后被提取记忆,才构建了这个梦境。
张三的梦境中,不会出现李四向他隐瞒的信息,而索菲娅知道很多我和柱子不知道的,说明构成梦境的多段记忆中,肯定有一部分属于她。
接下来是柱子。
我回想了两次入梦和柱子的相处,就发现他没有真正意义的自主行为,只是在执行索菲娅的命令。
换句话说,利用索菲娅的记忆,就可以在这个梦境中构建“柱子”及其行为,所以1985年的时候,柱子是可以死在这里的。
最后是我、或者说陈月泉。
表面来看,陈月泉和索菲娅同为信徒,应该不会自相残杀。
但以陈月泉的身份,在1985年的时候不可能只是一个旁观者,而我又确实以他的身份,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着科考队在1985年发生的一切。
这就说明“陈月泉的记忆”,在构建整个梦境的多段记忆中占比极小,甚至可能完全没有。
而要造成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原因:
陈月泉1985年死在了这,大脑可能被用于“乌列尔”,导致联合政府无法提取他的任何记忆。
或者陈月泉活着离开,并且在联合政府提取记忆、构建这个梦境的时候依然活着。
换句话说,我有25%的可能,在提供大脑的备选人员里,柱子也同样是25%,另外还有50%的可能,是“天使”不需要大脑。
这个概率不算很高,所以我只是粗略算了一下,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复活”上。
直觉告诉我,“复活”、或者说拥有“复活”能力的某种东西,就是秦玉林搞那一系列事情的最终目的。
“难道秦玉林想掌握这种能力?”
我突然冒出个古怪的念头,正想一笑了之的时候,却发现好像真的有这种可能。
可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一只手打断了思绪。
“陈博士?”
索菲娅抬手在我眼前挥动着:“你还在听吗?”
“抱歉,我走神了。”
我笑了笑大方承认,接着迅速调整好表情:“我在构思整体结构和先后顺序。”
我没提“大脑”的事,如果索菲娅真想让我们提供一个大脑,那么被她发现我有所察觉、而柱子又不愿意主动提供的话,那个倒霉蛋就只能是我了。
毕竟我和索菲娅绑在一起,也不够柱子一只手收拾的,到时候她唯一的选择就是伙同柱子来威胁我。
索菲娅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闻言以为打扰了我的思路,脸上立即露出歉意:“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已经想的差不多了。”
我说着,抱起一块“肉砖”在地上摔散,拎起其中一只看向柱子:“有刀吗?”
柱子拿出一把手指长短的小刀,应该是他平常用的,木质手柄都磨得发亮。
我接过来蹲在地上,又招呼柱子和索菲娅一起帮我打光,然后将每一条肌腹连同肌腱,尽量完整的剔下来。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这一步纯粹是装腔作势,找两个人帮忙打光,也为了让我看上去更专业一点。
只要我表现的足够自信,即使索菲娅发现什么纰漏,也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这就是“权威”的力量。
唯一的问题是,装腔作势比我想的更难。
首先是动物尸体泡水之后变的很滑,好几次我都差点把刀按在自己手上。
其次就是这些动物的尸体,明显是在一段时间里慢慢积累出来的,所以外面那层拿掉之后,就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飘了出来。
“这他妈能活就见鬼了!”
我憋着气在心里骂道,刀法也愈发的狂野起来,可即便如此也还是用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把第一包的“肉砖”剔完。
看着剩下那三大包肉,我明显感觉自己的耐心到极限了,索性把小刀给柱子让他继续,而我则用帆布包装了剔好的肉,踩着那些黑色棍子爬上了圆台。
“拼装”的过程比我想象中简单。
我先拿了一些小动物相对较软的肋骨,组成大体的框架后,又把一条条肌肉贴在上面,偶尔还煞有介事的调整几下。
另一边柱子剔肉、索菲娅送肉,三个人慢慢的有了默契,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
差不多两个小时,一只成年美洲豹大小的“天使”就基本完成。
它的身体几乎就是一个肉球,八只细足是人类的肱骨和股骨,至于那三个能绽放的花苞脑袋,是用十几扇稍大的肋骨拼成的。
“现在只差鳞片了。”
我跳下圆台走到索菲娅身边,正想旁敲侧击打听一下“大脑”的事,却看到索菲娅拢起双手,开始朝着石巢吹奏那种古怪的音调。
“呜——”
沉闷悠长的曲调响起,仅几秒钟,整座石巢开始非常轻微、但是快速的颤动起来!
“你干什么?!”
我惊了一下看向索菲娅:“还差最后一步呢!”
索菲娅继续吹奏好像没听见,我正想说什么,突然感觉领口和腰带猛的一紧,接着竟然被硬生生的举了起来!
“专家同志!对不住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