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汴梁。
皇宫。
夜已深,忙碌了一天的朱琏却顾不得休息,亲自拿起针线,为赵谌缝补衣服。
大宋虽然有钱,可先是被金人洗劫了一大半,接着又是重建城防,又是赈济灾民,又是扩军备战,目前国库已经捉襟见肘。
以康王为首的江南士绅闹着要分裂,朝廷根本就收不到赋税。
现在,每一分钱都要分成两半花,一切都要以军队为先。
至于皇室,能省则省。
“母后,您还不休息吗?”
赵谌被噩梦惊醒,看着坐在床边的朱琏,弱弱地问道。
“你先睡吧,母后不累。”
朱琏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强颜欢笑。
如今的赵谌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尤其是经历过靖康二年的国破家亡之后,他的心智远比同龄人更加成熟。
“母后,我们会赢吗?”
“会的”
“如果打输了呢?”
“没有如果。”
“儿臣是说……万一……”
赵谌的声音越来越小。
朱琏叹了一口气,轻抚着赵谌的额头,一字一顿地说:“你是大宋的官家,朝中的文武百官都有退路,唯独你我母子二人,没有任何退路。”
“想想当初被俘之后,你过的日子;想想那些被杀戮、被凌辱、被残虐的大宋女子;想想那些家破人亡的百姓。”
赵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被金人俘虏的日子,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以至于午夜梦回,他依稀能够回忆起,那些女人绝望的惨叫。
“如果输了,母后会带着你,一起死。”
朱琏的眼神渐渐变得冷厉、严肃。
赵谌知道,母后不是在开玩笑。
他自幼苦读史书,每每看到那些杀身成仁的义士,心中总是会涌起无限的敬佩。
可是当灾难落在自己的头上时,赵谌才真正体会到,以死殉国,需要莫大的勇气。
赵谌不想死。
他想活。
“母后,岳将军一定会回来的,对吗?”
赵谌眼含希冀地看着朱琏。
朱琏点头:“没错,岳将军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贴身宫女忽然前来禀报:“岳将军……岳将军回来了!”
朱琏顿时又惊又喜,甚至都顾不得梳洗,披着大氅离开了寝宫。
……
……
“我嘞个老天爷!”
“这就是皇宫吗?”
“真tnd的气派。”
牛皋望着夜幕下的皇宫,眼睛瞪得像铜铃,忍不住发出了感慨。
“哼,气派什么,都是民脂民膏。”
杨再兴撇着嘴,语气中对大宋皇室充满了深深的怨气。
岳飞看了一眼杨再兴,摇了摇头。
其实他心里很是赞同杨再兴的话。大宋能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宋徽宗赵佶便是罪魁祸首。
他当皇帝的那些年,滥用奸臣,骄奢淫逸,以至于贪官污吏横行,百姓民不聊生。
尤其是他为了满足一己之私欲,连续二十年大兴花石纲,所过之处毁桥拆墙,横征暴敛,让江南百姓苦不堪言。
大宋有这样的皇帝,不亡,才是天理难容。
正当岳飞内心感慨之时,朱琏和赵鼎联袂而来。
见到岳飞的那一刻,朱琏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哽咽道:“岳将军。”
“微臣,拜见太后娘娘。”
岳飞立刻下马行礼。
身旁的高宠、杨继周、张宪等人也纷纷下马行礼:“草民拜见太后娘娘。”
唯独杨再兴和牛皋二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嘿,这娘们是谁啊?”
牛皋暗戳戳杨再兴,小声道。
“牛皋,不得无礼!”
岳飞怒斥道:“这位是当今太后娘娘,还不行礼?”
“原来是太后娘娘啊。”
牛皋嘿嘿一笑,大咧咧地说:“我说太后娘娘,有吃的没?咱老牛的肚子都要饿瘪了。”
对于杨再兴和牛皋的无礼举动,朱琏毫不放在心上,连连点头:“有有,已经准备好了美酒佳肴。”
说着,朱琏和赵鼎立刻引着岳飞等人进城。
……
……
众人风餐露宿,人困马乏。朱琏贴心地让宫人准备好了热水,让这些绿林好汉先洗个热水澡,再去用餐。
“哎呀,太后娘娘长得可真俊呐,简直比画上的仙女儿还要漂亮。”
牛皋泡在热水里,傻呵呵地笑了:“嘿嘿,这辈子见过太后,咱老牛也值了。”
杨再兴鄙视地看着牛皋:“瞧你那点出息!”
高宠伸了一个懒腰,缓缓道:“牛皋,我劝你对这位太后娘娘,保持足够的敬畏。”
“敬畏啥?我看这太后娘娘挺善良的啊!”
牛皋挠了挠头:“难不成她还能变成母老虎,把俺吃了?”
“那倒不至于。”
高宠揉了揉脖子,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言。”
“什么传言?”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高宠。
高宠故作神秘地说:“据说,先帝不是被金人杀死的,而是被咱们的太后娘娘亲手捅死的,而且还捅了好几刀,一刀比一刀狠。”
“啊?”
众人顿时来了兴趣,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就连高冷的杨再兴,也忍不住侧耳倾听。
“老高老高,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牛皋两眼冒星星地看着高宠。
“这些都是民间流言,是真是假估计只有那位太后娘娘自己才知道。”
高宠幽幽地说:“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咱们这位太后娘娘,是真的杀过人的。”
“而且还杀了不止一个哟。”
高宠似笑非笑地看了牛皋一眼。
牛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我滴龟龟,这娘们儿,不是个好人啊。”
……
……
岳飞顾不上休息,匆匆跟着朱琏和赵鼎前来御书房议事。
朱琏开门见山地问道:“岳将军,这次带回来多少兵马?”
“臣残酷。”
岳飞道:“只募集到三千人,其中大部分都是高家寨的人。”
“只有三千人吗?”
赵鼎眉头紧皱,面色凝重。
人太少了啊!
“兵不在多而在精。”
朱琏安慰道:“更何况,眼下是冬季,能拉起一支三千人的队伍,已经很不错了。”
赵鼎微微叹息。
眼下北方已经被打烂了,能在一个月内招到三千人,确实是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