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老爷子头发花白,一身黑色绣金线唐装,表情冷漠严肃,十分有气场。
他将一个文件袋扔在时景渊面前。
“看看吧。”
时景渊面色从容的捡起文件袋拆开,从里面倒出一叠照片来。
都是一些从监控里截取的照片,监控时间显示三年前。
照片的场地虽然有所变化,时景渊还是一眼认出来,是一个娱乐场合,看装潢有些土气,不像京港城的风格。
照片中,他一眼认出了夹在人群中的人。
林优。
所以,这里是碧海云天,那个……林优曾经待过的地方。
照片上,林优站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身边,穿着打扮极其庸俗暴露,和那些声色场所里的陪酒女没有任何区别。
时老爷子看他表情还是不为所动,怒火更甚。
“时景渊!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你是时家的话事人!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二代、三代!”
“你周围的一切,都代表我们时家的脸面!一个最低贱的女人,跟你提鞋都不配,你敢让这样的女人待在你的身边?”
“我们时家的人,不至于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你想让我们时家脸面丢尽吗?”
时老爷子气得不轻,一双手摁在拐杖上,干瘪得只剩骨头的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时景渊松了松领带,“爷爷,您消消气。一个身边的玩意儿而已,您用不着因为她动这么大的怒。”
时老爷子冷哼,“我知道她只是个玩意儿!我不是说了,我们时家的玩意儿,也不能是这种女人!你就算玩个什么明星,玩个什么良家,都没有人会说你半句。”
“因为这是你时家话事人的底气,该你风流,该你享受!”
“可这种女人,当你的玩意儿,她都不配!”
时景渊脸色沉沉,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抬头。
“爷爷,”他一副混不吝的模样,“玩意儿而已,分什么好的坏的,总有一天会扔掉的。”
时老爷子看他这模样,脸上怒火更甚,实则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总之,你把人处理了。”
时景渊直截了当拒绝,“不行。没玩够。”
时老爷子一听,作势要打他,还没动手,时景渊就摁住了他的胳膊。
“爷爷,您想想,这照片谁寄给您的?为什么寄给您?”
时景渊似笑非笑的说:“寄这些东西给您的人,还不是为了挑拨我们爷孙的关系。您也说了,我是时家话事人,我想玩什么女人就玩什么女人,轮得到谁来指点?”
“您说是不是?”
时老爷子叱咤风云商场多年,也不是蠢的。
他刚才一番作态,不过是看时景渊的态度而已。
但凡时景渊表现得对这个女人上一点心,他都不会让这个女人继续活在世界上。
现在见时景渊不过是对一个玩意儿的态度,就是他满意的结果。
至于时景渊做事出格一些,这不是应该的?
就像时景渊说的,他们时家的话事人,轮得到谁来指点?
时老爷子脸上的愤怒立刻消散,换上了一张满意的笑脸。
他拍了拍时景渊的肩膀,“对。不愧是我的孙子,你有分寸就好。”
时景渊不动声色的应声,浅黑的瞳孔里,闪过一抹锐利的精芒。
他赌对了。
时老爷子对他的要求,从来只是符和时家话事人的身份而已,至于他具体做了什么事,是否符合大众的道德观,时老并不在意。
而那个背后寄这些照片的人,肯定想不到在他们这样的豪门里,这种事情,从来不是左右事情发展的关键。
不过……
既然敢在他的身上动手脚,总得付出代价的。
拉着手开始聊家常的爷孙俩,没有注意到螺旋楼梯的二楼处有人影闪过。
一个女佣捏手机,将悄悄录好视频的发送了出去。
*
时景渊陪时老爷子聊了大半个时辰,老爷子才送过他。
老爷子是打算留他下来住一晚的,可时景渊说还有工作要处理,叮嘱老爷子保重身体后就离开。
何宣和司机还等在老宅门口。
时景渊坐进后排,何宣替他关上车门后坐到副驾驶。
何宣回过头,表情有些尴尬,“时总,机场那边的消息过来了,说、说和程总一起去沥城的人是……”
见他欲言又止,时景渊眉头一皱。
“是林优?”
何宣硬着头皮点头。
时景渊冷笑一声,摸索着手机,指腹还停留在对方电话无人接听的界面。
他瞳孔里的某些光亮,跟着手机屏幕一起熄灭。
气氛凝滞,何宣和司机都不敢出声。
许久之后,时景渊沉声吩咐:“去查一查,是谁给老爷子寄的照片。”
“照片?”何宣疑惑。
时景渊将那叠照片的事简单解释了一番。
何宣应下,又犹豫着问:“那现在……先送您回家?”
这段日子,时景渊都是和林优住在公司的附近那个大平层,现在林优明显不在京港城,何宣一时之间拿不准,时景渊会去哪里休息。
这个问题让时景渊也愣住了。
他思忖片刻,才冷声道:“还是回公寓。”
何宣一惊,似乎是没想到在林优不在的情况下,时景渊还会回到那个大平层。
时景渊看出他的疑惑,也不知道是跟他解释,还是在说服自己。
他补充了一句,“她不在京港城,虎宝儿饿死了怎么办?”
何宣不敢再问,转回头去极力降低存在感。
车子很快上了高架,城市的灯火快速的从眼前掠过。
突然,时景渊烦躁的开口。
“掉头,去机场!”
何宣和司机都差点儿被吓得丢了魂。
司机师傅战战兢兢的说:“时、时总,我们在高架上,不能掉头。”
时景渊冷着一张脸,“那就下了高架之后掉头。”
“是。”司机师傅赶紧应声。
何宣偷摸往后瞧了一眼,收回视线之后,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查的笑意。
时景渊没注意到何宣的小表情,他烦躁的取了一支烟,点燃之后狠吸了一口。
瞳孔里弥漫而出的情绪不只是愤怒,而更多的是担忧。
程淏舍下脸面跟他借私人飞机回沥城,绝不只是心血来潮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