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远头也没回,快步跟在方芸身后,跟着其他几个闻声而来的人一同往江家去了。
白珍珍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见贺知远和方芸靠的有些近,忙小跑到二人中间将两人分开,假装关心道:“阿远,你也真是的,我知道你是怕我累着才不叫我的,但是咱们邻居都有困难了,我当然也得帮忙呀。”
只不过这回她的表演,没有一个人捧场,就连一贯看不上她的方芸,都没心思和她吵嘴。
在几个人的帮助下,许青悠被抬上了担架,一路送进了卫生院产房。
刚到卫生院,白珍珍就拉着贺知远的胳膊娇声道:“人也送到了,咱们先回去吧?”
方芸看了他们一眼,脸上全是急出来的汗,毕竟他们帮了忙,她这回倒是没摆脸色,板着脸道了谢:“我替青悠谢谢你们。”
贺知远点点头,被白珍珍拉着走了。
其他几个帮忙的人也随即离开,江楠不在,便由方芸记着是哪些人,这些人情都是要还的,等许青悠生了孩子,就得送些红鸡蛋什么的礼品过去。
出来的急,也没准备点吃的,刚把许青悠送进产房,江楠就回家里准备鸡蛋水去了,若是生产时间长,产妇就得补充能量,才能有力气继续生产。
江楠一走,外头就剩下了方芸一个人。
听着产房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方芸心惊胆战的,也没注意到徐丁香是什么时候来的。
“咋样了?进去多久了?”徐丁香喘着粗气,她家离的远,听到消息是跑过来的,想着小江出任务了,怕江楠一个人忙不过来,刚听到消息就往卫生院来了。
方芸听着惨叫,人都有些恍惚,被徐丁香一问,愣了一下才答:“一个小时吧。”
“小方你是头一回看到女人生产?”徐丁香发现她情绪不对,连忙宽慰道:“你也别太怕,有的轻松的,就像拉屎,一下就出去了,小许这是双胎,指定要难一些的,她身子骨好,该是没什么问题。”
方芸捏着拳头,为好姐妹打抱不平:“我是替青悠难过,她都临盆了,江向北那个家伙竟然不在场,你想想产房里的青悠该有多紧张害怕啊!”
她说的没错,产房里的许青悠简直可以说紧张到了极点。
她感觉自己好像想拉大的……
两辈子她头一回经历生产,说不紧张不怕是不可能的,可是这种仿佛肚子里揣了一大坨,随时要拉出来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接产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医生,一边推着她的腹部,一边安抚她:“同志,你不要紧张,胎位是正的,呼吸!跟着我!呼吸!”
许青悠:……
她真的不想拉在产床上!
她憋的脸都红了!
还是护士发现了不对劲,悄悄凑到她耳边,嘀咕了两句,许青悠才真正放松下来,也有心思跟着医生的动作使劲儿了。
……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产房外。
江向北踉踉跄跄赶到,整个人莽莽撞撞就要往产房里冲。
“哎!同志!那是产房!你不能进去!”见有个大男人往产房闯,徐丁香忙去拦,这一靠近她才发现,这竟然是江向北!
不怪她认不出来,江向北此刻脸上多处擦伤,身上的作战服,也破损多处,若不是靠近了看清了他的面容,徐丁香还以为这是哪个受伤的小战士来看伤的!
认出了江向北,方芸冷哼一声:“你还知道过来呢,青悠在里面喊的嗓子都哑了,你一个做丈夫的竟然不在外面候着,我就不明白了,什么事业能比你老婆孩子更重要吗?!”
方芸还想再说,徐丁香一把拦住她,冲她使了个眼色,人家亲姐姐还在呢,轮的到你一个外人来教训吗?
江楠拎着保温杯,一直盯着产房里的动静,她是最后一个发现面前这个狼狈的男人是江向北的。
心头窝着火,江楠把保温壶放在凳子上,上去就给了江向北两个响亮的巴掌,声音又响又脆,一听就使了大劲儿。
“啪!”
“咱们爹妈去的早,我这个姐姐当爹又当妈给你拉扯大,时时刻刻怕把你教歪了,多少次让你珍惜,你就是这样珍惜的?”
说着,江楠眼睛也红了,她不是不心疼弟弟受的伤,但她更心疼产房里的许青悠,“我刚问过了,医生说胎儿体型大,可能会难产,你一个做丈夫的不在身边,你让青悠怎么想?”
女人生产就是一道鬼门关,怀了双胞胎更是如此,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江向北他怎么敢!
刚才的巴掌都没有江楠这两句话来的更加让江向北痛心,他只觉得心头一紧,喉咙里似乎也有些腥甜,他往前走了两步,另一只脚使不上劲儿似的。
江楠现在没心思想这个,徐丁香却注意到了,“小江,你这腿……受伤了?”
听了这话,江楠才发现弟弟腿脚不便利,卷起江向北的裤脚一看,上头简单捆着纱布,刚才的动作让里头的伤口也裂开了,鲜红的血液从纱布里印了出来。
这下,江楠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了,只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江向北靠着墙,瘫坐在凳子上,腿都一阵阵的发软,产房里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跟着又从高处落下,有气无力的,听的他心也跟着上下起伏,眼睛一热,一个大男人几乎要哭出来。
他好想冲进去看看青悠怎么样了,还想问问医生,为什么他媳妇声音变低了,更想进去抓紧许青悠的手,告诉她他在她身边。
走廊的墙上挂着一个棕色挂钟,那是给家属们看时间的,江向北死死盯着时钟的指针,指针的每一次转动,都叫他心底一颤,就这么又过了快半个小时,一声婴孩的啼哭,一下划破了产房外的宁静。
跟着产房的门终于打开了,护士满头大汗的走了出来,“谁是许青悠的家属?”
江向北几步走到了护士跟前,“我是她丈夫!”
江楠也跟在旁边,一脸焦急:“我是她大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