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橙黄的阳光普照大地，夜晚的寂静逐渐被打破，各家各户的门都在相近的时间一个接一个地被推开，叫骂声、孩子的嬉闹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组合成一首热闹的人间烟火乐曲。
    “鹿知青！鹿知青！邹莹莹回来了，现在所有人都去村长家了，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热闹？”隔壁婶子也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摘下围裙急匆匆往外走，顺道高声招呼鹿依瑶。
    “诶，我知道了，多谢婶子提醒了。”
    鹿依瑶同样高声回应了一句，但她并没有那么急迫地去看热闹，还是照顾着大宝小宝吃完了早饭，才施施然出门。
    她到村长家的时候，里面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赔钱？凭什么要我赔钱！你们说水是我污染的，证据呢？没有证据，这就叫诈骗，知道吗？我看你们就是嫉妒我这段时间做裙子赚了点钱，就眼红了，想从我这里把钱抢走是吧？”
    邹莹莹在医院待了这些天，过的都不是人过的日子，一睁开眼睛全身都痛不说，还要听那些长舌妇在旁边冷嘲热讽。
    更可恨的是，那些人在她旁边吃吃喝喝，当她口渴得不行想喝点水时，她们却故意装作听不见她的话，任凭她去的嘴唇都干得裂开了也没说给她倒一杯水。
    她现在满肚子的火，还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呢，凭什么给这些人赔钱？
    “村长，你听听这小贱蹄子说的是人话吗？她把咱们大家害得这么惨，不道歉就算了，还张口闭口就是我们在诈骗她！我看咱们也不用跟她讲道理，直接打死算了，免得留在这里祸害咱们！”
    “好你个邹莹莹，你还敢说不是你害的大家？这段时间你害得咱们上吐下泻的，卫生院天天都挤满了人，都把卫生院的药用完了！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敢不承认？”
    “我看就是咱们给她脸给多了，放在别的村子里，这种女人早就打死喂猪了，也就是咱们好心，还把她送到县医院里，结果她呢，就这个态度！村长，咱们可不能继续纵着她了！这回必须狠狠惩治她！”
    邹莹莹狠狠咬住下唇，也转头看向了村长。
    “村长，您是明白人，也没少去公社或者县里开会，知道的肯定比这些人多，正好这段时间的事我也要讨一个说法。”
    “现在可是法制社会，犯没犯法、犯法了要受到什么惩罚，那都是法律规定的！像他们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打得半死的行为，是动私刑，可是犯法的！”
    “再说了，我是下乡知青，是响应国家号召的积极青年，但是却在你们这里受到这种对待，这些事说出去，我相信，不管是妇联还是知青处，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如果今天您不能给我一个公道，那我就算拼出这条命，也会去县城找到一个能还我公道的地方！”
    村长越听邹莹莹说的话脸色越是青黑，甚至有点后悔前几天在邹莹莹被打的时候出手阻拦了那些村民，保住了邹莹莹一条性命。
    听听现在她说的都是什么话，竟然还敢威胁他？
    这十里八乡的，还有哪个村长像他对知青这么好的？除了他这里，哪个村子没传出过女知青被逼得跳河上吊的事？
    感情他做这好人还做错了？
    “你是觉得我做事不公正？”村长铁青着脸开口，“那行，咱们桐乡庙子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有什么冤屈你就去公社告、去县城公安局告，你看看等他们来了会不会站在你这边？”
    “我告诉你，这些天这么多人生病，把卫生院的药都用完了，不少人都是跑到公社还有跑到县城医院看过的，要拿证据，咱们也拿的出来！”
    “我不怕你去告，就怕你没那个胆子去告！我是去县城里开过不少会，我告诉你，像你这种危害公众生命的，是重罪！那可是要吃枪子的！”
    邹莹莹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你不用吓唬我，你们说水源是我污染的，但村子里开染房的又不只我一个，你们凭什么空口白牙说就是我污染的？你们怎么不去找鹿依瑶，不就是看在我孤身一人好欺负吗？”
    鹿依瑶在外面听到这一番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乐得看邹莹莹这副惨兮兮的模样，也不介意再添一把火，刻意提高声音笑盈盈地道：“邹莹莹，你想把火烧到我身上，那你的算盘珠子可就打错了！我已经去县城做过水源鉴定了，报告也早就拿给村长他们看过了，可以证明我的染房并没有污染水源，会污染水源的，只有可能是你一个人。”
    邹莹莹一听到鹿依瑶的声音，表情立马扭曲了。
    “你别骗人了！你那个鉴定肯定是假的，你就是随便弄了张纸来糊弄大家吧！”
    鹿依瑶的笑容更加明媚了，“我的鉴定可是去找国家级机构来做的，鉴定报告具有法律效益。你要是不信，随便你去查，我经得住查。不过你可就不一定经得住查咯，你把大家害得这么惨，竟然还敢厚着脸皮说是大家诈骗你，你把咱们知青的脸都丢尽了，要我说，打死你也不为过呀。”
    一番拱火的话说下来，顿时让其余人更生气了。
    “就是，听听人家鹿知青说的话多在理！都是城里来的知青，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咱们大家之前错怪鹿知青，以为是鹿知青排出来的污水污染了大家的水源，人家鹿知青可是二话不说就把染房给关了，该做鉴定的就去做鉴定，也说了真要有事她就给大家赔钱，做的事多大气多坦荡！哪像这个邹莹莹，证据都摆在眼前了，还敢胡说！”
    “要我说咱们跟这种人就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打死算了！”
    “说得对，就该直接打死她，留在这里也只会祸害大家！以后还不知道要把大家害得多惨呢。”
    邹莹莹见到大家情绪这么激动，全都嚷嚷着要打死她，终于开始感觉到害怕了。
    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些刁民，说不定真的敢打死她！
    都怪路易遥，本来她跟村长谈判得好好的，她为什么非要跳出来煽动大家的情绪？明明都是知青，就这么见不得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