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丛看了胡县令一眼,没有说话,反而是将目光停留在了林云澈的身上,他知道昨夜要是没有这个人,他定是要死在那些北朝国的死士手里面了。
“你是谁?”杨丛看着林云澈问。
林云澈看了一眼胡县令,然后走上前道:“在下姓林,是林家村的农户。”
“你为何救我?”杨丛心里全是戒备。
胡县令想要喝止他,却被林云澈眼神拦了下来,“有人在淮安县里公开杀人,有些血性的人碰见了都不会见死不救的。”
杨丛自然不信,可他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至少这人的能量应该不小,而且身手也非凡,他能从五个死士手底下将自己救出来,说不定......
想到这儿,杨丛猛地一个翻身,摔到了床下,白婉清见状想要去扶,也被林云澈给拦住了。
杨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跪下身来,哽咽的说道:“林公子,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家人。”
林云澈眉毛一挑,胡县令却是满脸一黑,这什么情况,他一个堂堂县令在这儿,你有事不求县令,反而去求一个林家村的农户......这让他面子往哪儿放啊。
胡县令重重的咳了两声,可并没有引起杨丛的注意。
胡县令禁不住道:“杨丛,你知道你现在是商国奸细的身份吗?你还有脸让我们救你的家人?”胡县令说完重重地哼了一声。
杨丛咬了咬牙,不顾身体的疼痛道:“你们若是不帮我救,我便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知道。”
“大不了,这条命就送给你们了。”
杨丛说完也不再跪着,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耍起了无赖。
胡县令气的站起身,刚要喝斥,便被林云澈拦了下来,杨丛看着眼前的一幕略有深意的看了看这个姓林的农户,屁股坐的更稳了。
林云澈蹲下身来,笑着看向杨丛,问道:“那杨会长,不如你说说,你的家人在哪儿?又有何危险?”
杨丛一愣,立即说道:“我的妻儿都在北朝大将军鸾恒的手上,他们被安置在瑞城,你可有办法将他们救出来?”
“你的妻儿在北朝?”
再次提到妻儿杨丛唰的,眼泪便落了下来,“不然你们以为我在商国做着好端端的会长,为何要给他们北朝去卖命?”
林云澈和胡县令不禁一阵胆寒,“难道他们北朝已经可以在咱们商国境内随意绑走商国的子民了吗?”
杨丛立即摇头,“并不是,这件事要说起来也是我的错。”
“前一阵子我收到了北朝贸易商会会长的一封信,他虽然是北朝商会的会长,可是十五年前却是咱们商国的人......”
这事儿在场的人都清楚,十五年前瑞城还是他们商国的一座城,杨丛认识瑞城商会的会长就变得不再稀奇。
“他给我来信,哭诉现在商国和北朝两国的贸易不好做,想和我联合打通一条可以往来的贸易之路来,当然这条路不是放在明面上的,是以我们商会的名义私下弄的。”
胡县令听见这话,胸口立即憋了一股气,“走私就是走私,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可是咱们商国的子民啊,为了钱财难道就什么都不顾了吗......”
杨丛被胡县令骂的一阵尴尬,“没错,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贪财,我就不会着了他的道。”
“这瑞城的会长刘严将我诓到了北朝,随即便将我扣在了那里,随即写信给我的妻儿,说是我在北朝发现了更好的去处,紧接着将全家都骗了过去。”
“他们利用我的家人威逼我回来探取商国的消息卖给他,我......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啊!”杨丛说完,懊悔的拍了几下大腿。
“那你是怎么获取商国机密的?”林云澈趁机询问道。
“我是说......”杨丛刚要说,立刻反应了过来,“我不能说,我若是说了,你们便不会再去救我的妻儿。”
胡县令被杨丛气的不轻,林云澈当然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找出被杨丛收买的人......只是他觉得杨丛还有用,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只是林云澈觉得杨丛不能再待在百年医馆了,所以想让胡县令将人带去县衙大牢,胡县令自当如是,只是这伤嘛,最后还是定下了由白婉清来看。
“林大人,你为何要同意杨丛的要求啊!就算他不说,咱们自然也有办法撬开他的嘴......”胡县令对这点很有信心。
林云澈却道:“胡大人自当有办法,只是......杨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立起一条联络网,可见他的实力不俗,正好他有求于我们,若是能重新让他为我们所用......或许会有更大的助益。”
胡县令对于这点倒是很赞同,毕竟杨丛这人无论是才智还是手腕上,那可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要不也不能选为商会的会长,尤其还是在这贫瘠的淮安县,能把整个县的生意张罗的风生水起,不得不说确实有几分本事。
“可是.......他背叛过商国,这人还可信吗?”胡县令心里有些担忧。
林云澈却笑了笑,“胡大人!可不可信的,到时候我们不就知道了吗,现在人家可还没有同意投诚我们呢!”
说完,林云澈便骑着马奔驰离去了,胡县令命人秘密的将杨丛搬出了百年药堂,押回了县衙,每日晨昏的时候白婉清去县衙看他的伤势。
忙了一夜的白婉清也觉得有些乏了,和洛师祖告知了一声便提前回了白家。
白晨明听说昨夜的事,担心了一个晚上,见女儿毫发无损的回来,整颗心才又放回到了肚子里。
“清儿,没出什么事儿吧?”白晨明眼巴巴的问着,毕竟他可真再经不起吓了。
“父亲,你放心,没事。”白婉清扶着白晨明回到前厅。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昨夜听你刘伯说,那情况可真是惊险!话说,昨夜那些黑衣人真的是北朝的奸细?”不只是白家,就是整个淮安县现在都传开了,说是北朝的黑衣人潜入淮安县,要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给警告,昨夜那就是第一个警告。
“父亲......这些事,我们还是不要管的为好,是与不是,自然有胡县令去管。”白婉清劝道。
“父亲自然知道,可毕竟涉及到北朝国,我怕会波及到白家。”白晨明略有担忧的叹了口气。
白婉清顿了顿,没有再说话,送父亲回了院子后,白婉清也回去休息了一会儿,这一觉睡的沉,连午饭的时间都错过了。
“小姐,你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做些点心,垫垫肚子?”瑞心瞧着白婉清醒了,立即上前侍奉。
“不用,我还不是很饿。”白婉清让瑞心打了盆水,先洗了把脸,整个人才恢复了些精神。
白婉清思索着昨夜的事,她第一次切身的感受到了两国之间的争斗,毕竟十五年前的战争,她只从母亲的口中大概的听说过。
而外面,胡县令为了安抚淮安县的民众,给出了一个解释。
昨夜发生的事并非奸细所为,而是商会会长家遭了贼,现下县衙重金悬赏,有线索者可以上报到衙门,必有重赏。
大家听说是遭了贼,心里虽然也还有些心惶,但总归是没有那么害怕了。
“胡县令说,昨夜杨会长之所以伤的那么重,不是贼伤的,是杨会长家自己装的暗器,贼不小心触发了暗器,才让杨会长伤的那么重的。”
“我就说嘛,几个小毛贼怎么来的那么大本事,合着是杨会长自己伤了自己啊!”
“那你说杨会长家里是不是得很有钱,不然,弄那个什么暗器做什么用?”
“嘿!你这话说的,有没有钱,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是没有关系,我这没钱,我还踏实呢,贼总不能惦记着我那仨瓜俩枣的。”
不过一两日的时间,淮安县的人们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又过了几日,胡县令说是抓到了几个小贼,大家更是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至于杨丛这个会长嘛,因为受了重伤,胡县令说是将人送去了淮州,那里有杨丛的亲戚照料,其他人自然是没有再追究,直接推了一个代理会长出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白婉清则按时回到衙门给杨丛看伤,只是白婉清穿了男装,一般人也没有注意到她就是了。
杨丛见白婉清来,每次都会问,“我的妻儿怎么样了?还是没有消息吗?”
白婉清低头看着他的伤没有回答,只是很耐心的给他处理伤口。
杨丛猛地抓住白婉清的胳膊,厉声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白婉清淡淡的开口道:“我只能告诉你,林公子已经运用了各种手段去北朝打探消息了......”
“你现在还是尽快把伤养好才是。”
杨丛不相信白婉清的话,但是也没再继续追问。
“若是没了妻儿,我养好这伤又有何用?”杨丛不知道为什么白婉清对自己的伤比他自己还要细致,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白婉清却皱了皱眉,随即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人因为你的一句话,在为你的妻儿拼命......”
杨丛猛然抬头看向白婉清,一句话再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