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宁沐浑浑噩噩的醒过来,她吃力的撑起上半身,浅色的眼,迷茫环顾周围。
这是哪?
她睡了多久……
砰——
顾斯忱推开洗手间的门,看到她醒过来,立即把手中打了热水的盆放在地上,脚底生风,快步走过来。
“你……”宁沐一出声,发现自己声带仿佛被什么糊住。
顾斯忱对上她有几分困惑的视线,从身侧伸出的手微僵,眼睛沉如深夜寂静的黑海,“我是顾斯忱,你的丈夫。”
“……”
“我知道,我是想问你,你有没有……”
事情二字还没说出口,她就被一股力道扯进怀里。
宁沐的脸被迫按在男人温热怀里,有点窒息,轻轻拍了下顾斯忱后背,才被放开,她怔怔望向他不掩饰疼惜的眼神,心尖儿微颤。
“顾斯忱,你刚才以为我失忆了是吗?”
“嗯。”
男人长指小心翼翼的穿过她浅色的发。
呼吸间带着某种情绪的克制。
宁沐心里五味杂陈,咬咬唇,“顾斯忱,我那天看到你救我了,你当时不怕自己出事吗?”
她记起当时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如果,顾斯忱的车技没那么高,他和她都会出事情。
“怕。”顾斯忱再次抱住她,低沉声线带着明显的颤意,“瑗瑗,别离开我?”
“你昏睡这两天我想明白,江文锦不过是个已经不存在的人。”
“以后我们不吵,瑗瑗,别离开我,嗯?”
突如其来的话,宁沐有点措不及防,一时间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更无法做出任何回答。
他竟然可以不介意了?是怕介意让她更远离,所以不介意?还是别的……
她发现自己想不到了。
以前自以为足够了解顾斯忱这个人。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在她面前像是团迷雾,越来越看不起清楚。
陡然安静下来病房只剩呼吸声。
最终,顾斯忱先开腔,“不说,不强迫你。”他慢慢松开她,“我们先洗脸?”
宁沐点点头。
整个梳洗的过程她都是很配合的。
但脑子仍处于一片混沌,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顾斯忱为她洗完脸,长指拉住她衣领。
她措不及防,但不过半秒反应过来,捉住这只手,“我自己去洗澡吧,你忙了好半天,你休息。”
“好,我和你一起洗?”顾斯忱淡淡开口。
那眼底也很平静。
宁沐反而却慌乱,连连摇头,“我自己可以的。”
“你刚醒过来,需要有人看着。”
“……”
在中秋节之前,顾斯忱也是这种关心,且温柔的样子,但经历过种种,她觉得有点别扭。
之前吵得不可开交。
一场绑架,竟能让他对她的态度再度回到从前。但是,细细想来,他的这个态度并不反常。
他对她好的时候就是这样。
宁沐无声叹气,没再抗拒顾斯忱的要求,被抱去浴室,雾气弥漫升腾的浴室内,顾斯忱很细致的帮她洗完澡,吹干头发。
过程很和谐,宁沐却浑身不自在,要换上新衣服的时候,她整张脸有些燥热的不适,踩在地上的脚往后挪动。
“我自己来吧。”
“嗯。”
这次顾斯忱倒是没强迫她。
“姐夫,姐姐……”
宁沐穿戴整齐,推开门,正好看见宁溪推开门,后者见到她的瞬间,眼泪飙出来。
宁溪不是轻易会哭的人,也不是一哭就停不下来的人,但这会看到她,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都止不住。
“姐姐,你终于醒了,你昏迷了三天。”她抱着她,声音哽咽,纤瘦的身形抖得不成样子。
宁沐声线淡淡,“溪溪不哭,姐姐已经好了。”
“你们先聊,我去拿早餐。”顾斯忱。
宁沐听到顾斯忱的声音,心底那股茫然的感觉化作锁链,一下子勒紧她喉头,令她呼吸困难。
宁溪止住哭声,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她拉着她的手,在床上坐下,“姐姐,这次你和姐夫和好了吗?”
门外,高大的身影僵在原地。
病床上,宁沐抱住曲起的长腿,茫然眼神落在洁白的床单上,轻缓的声音毫无力量感,“我不想……”
“姐姐,还是因为江文锦吗?”宁溪猜测。
宁沐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就算看到顾斯忱仍然会对她好,并且说出不再介意江文锦,她也不想。
“溪溪。”她浅色的眼彻底失去神采,“我在梦里,梦到你、二哥、还有顾斯忱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昏睡的这几天她一直在做梦。
以至于,她洗完澡才分得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继续说,“溪溪,你说我可能真是个扫把星吧,让身边的人一个个受伤。”
“呸呸呸!姐姐,那都是做梦你别这样想!”
宁溪急切地打断她的声音,泡过眼泪的眼睛,又红又大。
宁沐自责,“梦境和现实确实不一样,但溪溪,我让你难过,让身边的人担心,难道不算是伤害吗?”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想。”宁溪。
她知道她一直都是内心悲观的人。
但听到她亲口说出这种话,会忍不住心疼。
“我关心你是我自愿的,姐姐你别难受。”
其实她还想说一句,看她难受,她会伤心。但,宁沐这种状态,这种话显然不合适。
“姐姐,等你出院了……”
宁溪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打断她的声音,她一看是宁柏均,神情微变,“姐姐,我接一下电话啊。”
“去吧。”宁沐在病床上躺了这么多天,身体各处都是软的,没有力气,将脚底的被子拉到身上,躺好。
几分钟后宁溪表情凝重,“姐姐,爸出事了,我把姐夫叫回来,我过去看看!”
“爸出了什么事?”
宁沐记得,前段日子,宁柏均把他们的父亲气到住院。
宁溪,“刚才哥告诉我,他逼问爸遗产分配,爸气到吐血,不省人事,医生要准备下病危通知了……”
宁沐再怎么惧怕宁父,血缘也是斩不断的,她心有点发慌,“你快去,我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宁溪前脚刚走,病房的门就被人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