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垣再没有回应这名为文天豪的男子的呼喊。
    一则尚垣本来就没有势技，这个交易根本就不会成立。
    二则就算有势技，尚垣也不会随随便便就与他人交易，“文翔商会”“文天豪”这两个名字，尚垣从未曾听说过，在不清楚其来历的情况下，以其谨慎的性格，不回应也是情理之中。
    “魂势怎么消耗了这么多！”
    山间一处小河旁，尚垣脱下兽皮衣裳，一边清洗着身上的血迹，一边探查着自己意识空间内的魂势，这一查探尚垣不由得一呆，意识空间内那满满当当的魂势几乎被一扫而空，独剩数量有限的魂丝在意识空间内荡漾。
    “这......九重天可以不用想了”
    尚垣苦笑，他体内不单单只有灵魂小人需要魂势进阶，还有个同等层次的势纹，这样下来，他的灵魂境每前进一步，需要的魂势是别人的两倍，再考虑运势的消耗，两倍是很理想的状况。
    如今意识空间内没有了老白鹿那庞大的魂势，他得像以往一样，通过进食获得魂势。
    进食这种获得魂势的方法，究其因由是魄与魂的相互转换，可人的肉身不是无底洞，食物可以无限的填充，总要消化和排泄。
    是以进食获得魂势的方式，效率低下，而且势魂环每一瞬间都在移动，时间并不充裕。
    这些种种加起来，尚垣知晓若没有更精纯的魂势补充，他成就灵魂境九重天的机会渺茫，甚至不知还能不能在势魂环靠近灵魂小人时再突破两重天。
    “小白鹿，抓些鱼来”
    此时已至正午，尚垣感觉到饥饿，这是离开蛇尊陨落之地以来，他第一次有饥饿的感觉。
    “咩”
    “嗯，我们做烤鱼吃”
    在水中嬉戏的小白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头看向尚垣，大眼睛眨呀眨，见尚垣点头回应，小白鹿扑通一声潜入水中。
    “噗咚、噗咚”
    只听一声声破水声传来，一只只肥美的鱼儿随声而现，划破长空，落在了岸边。
    见小白鹿如此卖力，尚垣也连忙生火，随后将岸边堆积成一个小山包的鱼儿一只只的串起，架在火上烘烤，时间不长，林间飘起阵阵肉香。
    “咕咕”
    忙活完毕的小白鹿站在尚垣旁边，吞着口水看着火上被翻烤得金黄金黄的鱼儿。
    “可以吃了”
    “咔咔”
    尚垣话音一落，小白鹿离开上前，张开大嘴，沿着串棍，将一只只烤鱼吞入肚中。
    “唉，由奢入俭难啊”
    相较小白鹿的大快朵颐，尚垣就文雅了许多。但撕下一口鱼肉入肚，他就不由得叹气，尝试过精纯魂势的便利，这美味的烤鱼也变得有些稀疏平常了。
    “对了，前辈不是不让你吃肉食吗？”尚垣突然想起此事，转头看向大口吃肉的小白鹿问道。
    “咩”小白鹿嘴里含肉，轻鸣了一声。
    “唉，听不懂”这段时间相处，尚垣能够听懂小白鹿鸣叫的情绪，但让他明白小白鹿每个鸣叫的具体含义，倒是有些为难他了。
    “咩，咩”小白鹿快速吞下口中的肉，转头叫了几声，但见尚垣还是迷惑，伸出蹄子指了指天空。
    “你是说，蛇尊陨落之地和这里的天不一样”有着小白鹿的肢体动作的释义，尚垣这次算是看明白了一些。
    “咩”小白鹿点头。
    “哪里不一样呢？”尚垣好奇问道，但这次小白鹿给了他个白眼，再没搭理他，似乎在说，你又听不懂，问那么多干嘛。
    “额，好吧，没影响就行”尚垣挠了挠头，不再追问。
    “应该没多大关系了”
    饭饱之后，尚垣开始查探自己的伤势，在他的感知下，魂势在眼球裂口中流动，随着魂势的流动，双目上的裂痕在慢慢愈合。
    尚垣的眼球上还遗留有不少的魂势，这些魂势在目前情况下，显得有点多余。但尚垣是不会收回这些魂势的，因为他知晓魂势没了可以再修炼，双目一旦坏了就真无力回天了。
    如此伤势，魂势都能将之愈合，尚垣已然习惯，但此法对他人来说，无异于天方异谈。这也是文天豪想要将之得到的原因，他得见尚垣的疗伤过程，立刻就知道此法的价值。
    但文天豪注定会失望，此法对尚垣来说犹如喝水一般容易，可对他人而言，此法是很难完成的，因为其他势者的意识空间不像尚垣一般，会随着修炼越来越坚固，魂势很难流入至体魄，除非他们也和尚垣一样将意识空间击穿，但不是人人都像尚垣一般胆大和幸运。
    其实尚垣能够击破意识空间，也得源于刚到灵魂境，就因受伤严重，灵魂小人不得已剥离魂势进入体魄为其疗伤，谁知这个方法被尚垣发现并多次运用，甚至不惜镇压灵魂小人的抗拒本能。
    如此下来，尚垣的意识空间才会不像他人一般，有了薄弱处，这才造就了他以势纹击穿意识空间的创举。
    “真凶险！”
    此次尚垣所受势伤无比严重，若不是有老白鹿留在意识空间内的魂势支撑着，他怕是要将灵魂小人体内的魂势消耗殆尽，届时他的境界跌落事小，损坏到灵魂根基事大。
    可老白鹿如此庞大的魂势几乎消耗殆尽，确实也出乎尚垣的意料之中，当然这也是因为双目受伤之后，尚垣受惊、慌乱之下，这魂势不要命的就往眼球上送。
    余生不见光明，是尚垣不可承受之重！
    ......
    “是因为秘银散发的势的浓度太高的缘故吗？那为何昨日在洞中却又没事”
    双目无大碍之下，尚垣开始总结这次修炼事故的原因，他可不想今早之事再次重演。
    “昨日与今日的区别在于我有无主动修炼，看来体魄内那道势纹虽然也依靠本能行事，但也会受到我意志的影响，只是这影响程度应该并不高”
    “吴老和小白鹿都曾经我同处一个环境，秘银之势为何不往他们双目上聚集，吴老可以用凡俗不能引势排除，但小白鹿呢？秘银发散之势为何对它没有影响，是因为它品阶高吗？”
    “不对，万物皆有势，万物皆承势！凡俗、势者、势兽不会免俗，吴老没受影响，是因为矿洞内的势的浓度还未超过其承受范围，小白鹿也是如此......”
    “那这样岂不是说我的体质还比不过吴老了”尚垣揉着眉心，感觉到了头晕，此刻他的思考仿佛钻入一个道路交错的巷子之中，以为的出口，却是另一个入口，兜兜转转他又回到了昨夜的起点，到底哪些事物在影响着他的目力。
    “呼”尚垣轻吐了口浊气。
    “先只考虑自己，不考虑他人”尚垣将思考范围限制在自己身上，开始回顾今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受伤闭目之后，势纹没再震动，是否说明势纹也在接受双目的反馈，根据这个反馈调整状态”
    “受伤闭目之后，秘银发散之势也在慢慢溃散，没有影响着我的双目，也未曾通过双目进入身躯，这般情况，是否证明秘银发散的势只是在挤压我的双目，而不对我身躯各处造成影响，那我目力的提升，秘银发散之势汇聚在双目上不是主因”
    “肉眼凡胎显然不能引势和储势，或许有朝一日我的眼球中遍布有势纹，成为势眼，才可储势，现在我目力的提升，其因由是双目承势的上限在增加”
    “秘银发散之势汇聚、势纹震动，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双目在中间，这种情况岂不是在说两者在锻造我的双目”尚垣脑中灵光一闪，他抓住了引子，顺着这个引子尚垣思考下去，“那秘银发散之势和势纹谁是这把锻造我双目的锤子呢？”
    “秘银发散之势，只是在双目上汇聚、溃散，而势纹在震动，那这把锤子就是势纹，但运动总会伴随着消耗，势纹上的势并未见减弱，不对，体魄内的势纹实则是灵魂小人的一部分，其势还是来源于灵魂小人，意识空间，那么这个过程消耗的魂势自然应从源头查找”
    “今早，意识空间内的魂势有消耗吗？”尚垣回想，他是带着问题修炼的，是以对于身体各处都有监控，这一回想下来，尚垣目光渐渐清明，“意识空间内魂势有消耗，而且消耗程度并不低。”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看看目力的成长幅度”
    “完全好了”
    又等待了一个时辰，尚垣轻吐了一口浊气，他的眼球终于好了。
    “看看目力有没有变化”
    尚垣立刻低头看向地面。
    “好清晰”
    尚垣如此叹道，土壤中那一只只蠕动的小虫，搬运物资的蚂蚁，纷纷落入他的眼中。
    “咦，我的目力能深入地底三尺，这应该是土壤的势太过于分散和稀少的缘故吧，不知在矿洞中我的目力能达到多少，按照秘银发散的势的浓度和外界对比，我的目力在矿洞中应该不低于一尺”
    尚垣测算了一下自己所能看到的距离，惊讶出声，随后明白这是因为没有多少势阻碍自己目力的原因，矿洞内势的浓度肯定不是外界所能比拟的，尚垣根据自己的感知测算了一下，矿洞内势的浓度应是外界的两倍到三倍。
    两倍至三倍的势浓度，在其势不暴动的情况下，凡俗也是能承受的，这种势浓度，也能说明天象宗发现的这处秘银矿当属一个好矿，里面的秘银的品质大概率不会差。
    势浓度一定程度上可以表现势矿的等级，空间中势浓度越低，则势的发散程度越低，那势材的品阶就越高，有些矿不但凡俗承受不了，就连鼠蚁也不能存活，这种大部分是刚形成势材的矿洞。
    进阶是万物的本能，这种本能在势材上的表现是：可以将周围空间内的势材的势牵引至自己身上，如此就导致矿洞中势的浓度会有波动，因为势之间有引力，轻势总是在往重势靠近，所以势浓度往往决定势矿的品阶。
    但也有例外，五品上的势材还有趋利避害之本能，有这等势材在，矿洞中的势浓度会波动，当感知到危险时，五品势材会通过自身对周围物品、势材的影响，将矿洞的势浓度或提升，或降低，提升、降低是没有规律的，因为本能是对反应，而不是思考。
    本能也分高低，进阶本能可以说是万物都有，而趋利避害这种本能就更高级一些，事物可通过依靠这种本能慢慢成长为拥有灵魂的生灵。
    “我的瞳孔上怎么有光点，这是.......势点”
    幸福来的太突然，尚垣有些诧异，多次感知之下，他才确认自己的瞳孔上居然有了一个势点。
    “福祸相依，古人诚不欺我”尚垣感叹，此此事件他因祸得福，居然跨出了一大步，只要瞳孔上的势点不断扩大，待将眼球包裹，那么他的双目也就成为了势物，化为势眼，想必到时他的双目也可吸纳势来修炼进阶。
    势点、势纹、势面三者之间其实同属一个特性，只是由于物体的躯体大小的不同，才会呈现不同的表现形式。
    “我的目力果然有了大幅度的上升”确定了目力的变化，尚垣按下自己振奋的心情，对自己的思考有了结论：体魄内那道势纹就是这把锤子。
    “势者意识空间与体魄是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我得源于有这道势纹，可以将魂势引入体魄之中，借此锻造，不，炼化我的肉眼，让之有可能化成势眼”
    锻造和炼化是两者不同的程序，锻造仅仅是形体的改变，而对炼化来说形体的改变倒是其次，势之间的融合、改变与势的增加才是炼化的主要目的。
    “哈哈”想到此处，尚垣突然大笑出声，他终于将目力提升的过程给相通了。
    魂与魄势两者本质是一样的，都来源于躯体，但因为意识空间与体魄泾渭分明，是以才将其区分开来，居于意识空间的称之为魂，居于肉身的称之为魄。
    势者修炼，是先有势魂环，能够感势，再诞生灵魂，这才可以驱动势魂环引势入体，但因势魂环居于意识空间，是以势首先注满意识空间，又因灵魂小人在势的加持下不断成长，意识空间的壁垒在这些情况下不断加固，直到无法轻易将之击穿。
    意识空间的加固，是大部分势者成长的必然，也是生灵存活的本能，灵魂小人是势体，可以承受住天地之势，肉身就难以在此境地下存活了。
    而尚垣与大部分势者因体魄内这道势纹格格不入，但也因此让得他的魂势可以进入体魄。
    进入体魄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万物皆在承势，内势与外势平衡是万物能够保持其形体的根本，而势者与凡俗的区别就在于，势者可以通过修炼将内势提升，是以生灵存活根本就是和外势做斗争，使得外势不能伤害自己。
    而尚垣因为体魄有了这道势纹，在保持体态承势的情况下，还有余力与外势交战，有能力驱赶妄图通过双目进入体魄内的外势，是以当尚垣的双目靠近势浓度高的物体时，这道势纹开始本能震动驱赶外势。
    在这个过程中，体魄内这道势纹就像一把锤子，将外势锤打驱赶，让其熔炼显化在肉眼上，肉眼也在这个过程中，得到魂势的滋养，从而有了进阶的可能。
    “我今日一炷香的时间也未坚持到”
    “看来往后得小心行事了，半炷香之后就得停止”
    “呼”
    想明白其中缘由细节，尚垣也捋顺了势眼的修炼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