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廖成明的情绪终于彻底崩溃，他无比痛苦地捂住脸，泣不成声。
    一直透过单面玻璃注视着这一切的秦国招，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感慨。每当提及金宴升，秦国招的心中都会不自觉地隐隐作痛。
    坐在旁边负责记录的祝百灵此刻也诧异万分地看向殷温，心中不禁对这位来自省厅的警花同志生出几分佩服。别人审讯大多是将掌握的证据一点点透露，慢慢击溃嫌疑人的心理防线，而这位倒好，不管是真的掌握的事实，还是根据已有线索的推断，一股脑全说了出来，直接把嫌疑人压得濒临崩溃，而且看起来效果奇佳。
    廖成明的确快要崩溃了，再次提到姐姐的死亡，他涕泪交加。那可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是唯一真心对他、不求回报，从小将他护在身后的姐姐。
    殷温并未打扰廖成明宣泄情绪，只是静静地坐在审讯台前看着。直到廖成明的情绪逐渐稳定，她才让祝百灵再给他点上一支烟，然后安静地等待廖成明开口。
    廖成明猛吸了两口烟，伸出手抹了抹鼻子下的涕液，说道：“我……自从跟着马维敏进了污水处理厂后，就认识了现在的老板。你们猜得没错，从进污水厂开始，我们就一直在帮老板合成海洛因。老板说只要我以后踏踏实实地跟着他干，保证我以后能发大财，有用不完的钱，不用再去干那些下三滥的骗人勾当。我他妈的……就信了。”说着，廖成明自嘲地笑了笑。
    祝百灵看了一眼殷温。
    殷温微微一笑，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询问了。
    祝百灵这才看向廖成明，问道：“你老板是谁？是做什么的？”
    廖成明回答：“我老板名叫龙季文，负责管理一家安保公司。”
    “具体是哪家安保公司？”祝百灵追问。
    廖成明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好像是叫……康鼎国际安保有限公司。”
    祝百灵记下这个名字，随即说道：“你接着说。”
    廖成明猛地吸了一口烟，将已经燃尽的烟蒂扔在脚下踩灭，才说道：“老板负责把合成海洛因的原材料运到厂子里，有专人教我们技术，我们负责把原材料合成成品，然后根据成色和数量拿提成。刚开始，老板给的钱确实很多，那时我还觉得自己运气好，跟对人了。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厂子里有两个同事想离开，老板不同意，还说签的合同里有规定，要走的话得归还所有收益。结果那两个工友，就是你之前提到的葛平和周大壮，他们晚上趁着夜色偷偷跑了。又过了两个月，康烨和老板发生了争执，好像是说他给客户的货出了问题，老板当时直接当着我们的面把康烨弄死了，还说葛平他们两个要跑，也被他杀了，我这才意识到危险，开始害怕了。最后老板让我们把康烨的尸体处理了……”
    祝百灵停下笔，问道：“你们是怎么处理尸体的？”
    廖成明回答：“用麻袋装着，晚上拖到向阳山上，挖坑埋了。”
    “具体埋尸地点你还能找到吗？”祝百灵问。
    廖成明想了想，点头道：“能。”
    祝百灵继续记录，说道：“你继续。”
    廖成明说道：“后来，大概干了一年多，老板说处理厂的活儿要停了，可能不安全，让我们先回去等消息，但必须两人一组，互相监督。还威胁我们，如果有人敢有什么坏心思，比如报警或者跑路，只要另一个人举报，就能拿到20万奖金。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见到了老板的老板，那个姓周的杀我姐的畜生。”
    殷温眯了眯眼，问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你和你老板的老板是怎么接触的？详细说说。”
    廖成明回忆了一会儿，说道：“具体时间记不清了，是在一家夜总会，那晚老板请我们去潇洒，也算是散伙饭吧。那天姓周的就坐在隔壁卡座。老板恭恭敬敬地带着我们去敬酒，当时我还不知道他是幕后大老板，只以为是老板巴结的什么有钱公子。后来老板喝醉了才透露，说他就是大老板。当时，我想着……反正也没事做了，想要挣钱还不如自己单干，在家里等消息不知道要等多久，就鼓起勇气去找那姓周的谈了一下。一开始他给我的感觉是个很好说话的富二代，我随便忽悠一下，只要老板那边没意见，我觉得自己机会很大。毕竟帮谁干不是干，而且像以前那样干活还提心吊胆的，担心随时被老板杀人灭口，还不如自己干。我跟姓周的提了这事，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还夸我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后来我就跟和我一组的马维敏商量了一下，又拉了另一组的两人，开了个厂子。”
    祝百灵问道：“为什么要以你姐和你姐夫的名义办厂？”
    廖成明回答：“主要是因为我姐夫是警察，有他这层关系不容易被人查到，这点我事先也跟姓周的透露过，不然他估计不会那么痛快答应。他知道我姐夫是警察后还特意详细打听了一下，后来我才知道，从那时起他就开始算计我姐和我姐夫了。”
    祝百灵停下笔，微微皱眉，问道：“他是怎么算计你姐夫卢广伟的？”
    谈到这个问题，廖成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姐夫有个上司，是我以前老板的亲兄弟……”
    祝百灵微微一惊，打断道：“等等，你姐夫的上司？你是说……也是市局的刑警？”
    廖成明点头。
    “名字叫什么？你知道吗？”祝百灵问。
    廖成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是……龙……龙亚什么……”
    “龙亚军？”祝百灵问。
    “对！”廖成明点头道，“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祝百灵拿起笔，心情复杂地记录下这条信息。
    殷温问道：“周庆是利用龙亚军给卢广伟施压，让他慢慢成为你们赚钱的工具？”
    廖成明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止，那个混蛋，他利用我姐和她两个孩子的性命威胁我姐夫。只要我姐夫不同意，他就把我姐独自在家的照片发给我姐夫，还绑架我姐的两个孩子，总之那个混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