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雯身为后院之人，不论是蓄意收买前院太监，还是在王府给人下毒，都是无可辩驳的大错。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她竟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无人能治她的罪，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但——
“疯？哈哈哈哈！我可没疯！”
赵雯猩红着双眼站了起来，她眼底毫不遮掩的恨意太过刺目，一下叫周围人的心都莫名颤了颤。
她歪头痴笑，伸手覆上自己似乎有些微微凸起的小腹，“我肚子里怀了王爷的骨肉，他是天家血脉、皇室子孙，你们凭什么治我的罪！你们谁也不能治我的罪！！”
“什么？！”郑宝贤惊了。
秦王妃也诧异一刻，“赵氏，你说的可是真的？”
赵雯笑得轻蔑极了，“大夫就在这里，是真是假，一验便知，我有什么好说谎的。”
“……”
秦王妃朝府医抬抬下巴，示意他进行查验。
很快，府医抱拳作揖、沉声回禀：“王爷、王妃，按照脉象，这位女子的确已经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而且……而且……”
府医似在犹豫什么，不敢直言，秦王可没这个耐性，面容冷沉得近乎骇人，“说！”
“扑通”一下，府医跪在地上，“王爷，根据脉象她腹中所怀骨肉很有可能是个男孩。”
“男孩！竟是个男孩！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赵雯笑得更大声了。
秦王开府多年，只得一儿两女，在一众皇子里是子嗣最少的一个，允妃娘娘为此没少为秦王操心，要不然也不会在张宜秀、叶薇怀有身孕的情况下依旧选了郑宝贤为秦王庶妃。
如今，她有了小世子傍身，什么收买太监、什么下毒害人，秦王就不可能要了她的性命，她就还能留有性命，以期来日！
想着，赵雯的背脊都挺直了几分，憋在心底许久的气也终于顺畅了。
“这……怎么会这样……”
郑宝贤眉心一皱，捏紧双手。
秦王妃脸色虽然也不大好看，但，为着秦王子嗣考虑，赵雯既怀了孩子，还是男孩，不管怎么样也该好好照顾着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所以，秦王妃沉了口气，侧身想问秦王的意思，“王爷，要不然先让赵氏回去禁足思过——”
“赵氏，你早就知道你有孩子了，所以才毫无顾虑的做了这一切，对么？”
秦王敏锐如猎鹰般的目光死死锁在赵雯身上。
赵雯抬头毫不避讳地对上秦王的目光，大方承认：“王爷英明，我的确是早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毒妇！你个毒妇！”
从赵雯口中得到这个答案，秦王瞬间起了杀心。
为人母者，哪个不是为了腹中孩子行善事、做善举，为未出生的孩子积福积德，可她呢？
竟以自己的孩子为免死金牌，做出如此伤人性命、阴险毒辣之事！
“世间怎有你这般冷血冷心、毒如蛇蝎的女人？！”
秦王顾念赵雯腹中孩子，为了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怒火，额头布满青筋。
若在以前，面对秦王如此的盛怒威严，赵雯肯定是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但，此时此刻，她不仅直直站着直视秦王的眼睛，她心底还不知从哪儿爆发出一股力量，大声说出了她心中长久积压的各种不满。
“冷血冷心？呵呵呵。王爷，你以为是奴婢自己愿意这般冷血冷心的么？！”
是，当初她是使了手段才爬上了秦王的床。
但她的倾慕之心、倾慕之情，没有半分虚假，全是一片赤诚。
可他却视她如蝼蚁、当她为尘埃，将她收入后院却从来也不来看她。
她不相信秦王身为皇子不知道在王府后院这种拜高踩低的地方，一个不得宠爱的女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人人都看不起她，人人都能欺负她。
“可她呢！”
赵雯忽然回头狠狠指向楚亦姝。
这个贱人明明与她一同入府，虽也受过汪侧妃的磋磨，但在秦王的恩宠、王妃的照拂下，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凭什么！明明都是王爷的女人，凭什么她就能过得比我好？！我不服！我不服！”赵雯满眼通红，几近疯魔，“既然我没好日子过，那她的日子也不能好过！”
“疯了，你真是疯了！还不来人赶紧把她带下去，免得她一会发起疯来，冲撞了王爷和王妃！！”
郑宝贤从未见过有人像赵雯这般形状疯癫，心里又觉得害怕又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憋闷。
荣喜带了几个人上前把赵雯拖下去，赵雯挣扎着还盯着楚亦姝大骂：
“楚氏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得了王爷那么多宠爱，可你就是个肚子没货的赔钱货！你看看我，明明只伺候了王爷那么一次，可偏偏我最争气，一下就怀上了小世子。你肯定很羡慕我、嫉妒我，你一定很痛恨我的，对吧？！！”
“赶紧堵上她的嘴！”
“唔！唔唔唔！！！”
“……”
楚亦姝站在原地，看着赵雯被人连拖带拽地带了下去，心里不知怎的，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赵雯时的场景。
那时候，赵雯还叫芷岚，还是秦王身边数一数二的大丫头。虽然赵雯也挤兑她、厌恶她、给她脸色瞧，但到底还算有个人样。
这才过了短短两三个月，赵雯怎么就变得如此疯癫痴狂了？
楚亦姝心底无端生出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郑氏、楚氏，你们先回去。”
秦王见楚亦姝面色不好，以为她是被赵雯给吓着了。
也是，楚氏那般娇柔的一个人，见到赵氏这般阴险毒辣地要害自己，如何能不害怕。
想着，秦王看楚亦姝的目光还多添了几分安慰：“你身子不好，回去好好休息，回头本王再去墨韵轩看你。”
“是，奴婢告退。”
二人从秋水阁出来，往园子走了一会儿，郑宝贤忍不住叹了口气：“本以为能收拾了那个恶人，却不想老天竟如此不开眼，让她怀了王爷的孩子，白白浪费了你今日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