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君？安国乡君？”
    营帐里，楚亦姝听到荣喜来报，明宣帝封春儿为乡君，高兴激动得几乎合不拢嘴。
    乡君，乡君。
    别看乡君之位，在女子获封的爵位中是最低的。
    但，这份爵位再低那也是皇上亲口赐封，是能青史留名、传世千古的荣耀和美名！！
    “真好！太好了！！”
    三年前，春儿和她一起从戎城出来的时候，就说想她看看西北戎城之外的广袤天下，看看她能否在这繁华景胜的天下间，闯出一份属于她的天地。
    如今，她做到了！
    皇上封她为乡君。
    顾大娘若是知道了，定然会高兴得整宿整宿得睡不着吧？
    戎城顾家的那些亲戚们，知道这件事，也定会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点鞭炮，开祠堂，将春儿的名字和事迹浓墨重彩地记在顾氏族谱上，受后世顾家子瞻仰、敬拜。
    “走，我们去找春儿，把这个喜讯告诉她！！”
    楚亦姝带上妙仪、元祁，出了营帐，问了问路过的小兵，终于远远看到坐在石头上处理伤口的春儿。
    今日的顾春儿和往日有很大的不同。
    她穿着西河军的铠甲，头发简单束起来扎在头顶，脸上没有胭脂水粉，没有耳环首饰。
    但，燃尽的缕缕灰烟中，她脸上透出的坚毅，眼底划过的敏锐，叫她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美得震撼人心。
    顾春儿在救楚亦姝、把她安全送回营帐后，又冲了出去，和楚归洵一起应对端王带来的精兵。
    她凭着自己之前学的拳脚功夫，将好几个敌人打趴下，但，她也受了伤。
    楚亦姝看到顾春儿的右手手臂上有一条翻出血肉的长长伤口。
    但，顾春儿却不哭也不喊，只咬住了衣角，尝试自己包扎伤口。
    “春儿——”
    “春儿姐姐！来！我给你拿伤药来了！”
    楚亦姝心疼得紧，正要让人去请御医，楚归洵已经抱着一大堆纱布、伤药跑到了顾春儿身边。
    楚归洵蹲在地上，目不转睛，小心翼翼地为她处理伤口。
    顾春儿还说她自己来，让楚归洵去看其他士兵。
    楚归洵却怎么也不肯走。
    “……”
    楚亦姝远远瞧着，没有说什么，也不再向前，而是带着妙仪、元祁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顾春儿回来了。
    她眉飞色舞地同楚亦姝、妙仪、元祁说着她这些天是怎么一路伪装潜行，又是怎么冒着风沙大雨一刻不停骑马报信的。
    “本来，王爷把这件事交给我去办，我还有些害怕。”
    但，当她骑上快马，一路疾驰，看着周边的景色不断变幻，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天上飞过的迅捷猎鹰。
    “……妙仪、元祁，你们不知道，刚才有个脸上有疤的大高个，差点就挥刀砍到我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嘿嘿！我想起平时和你们抓小鸡，忽然往右边一晃，骗他狠狠摔了个狗吃屎！我再对准了那大高个的脖子，手起剑落——”
    不行，不行。
    春儿忽然意识到妙仪和元祁还是小孩子，这种暴力血腥的场面可不好在他们面前说，万一把他们带坏了可就不好了，话音猛然一顿。
    两个小家伙正在兴头上，自然抓住她的袖子连连问：“后来呢，后来呢？！春儿姑姑，后来呢！”
    春儿点点他们的鼻子，眨眨眼，说：“后来，后来我一脚把他踹在地上了，还狠狠踩了他几脚呢！怎么样，我厉害吧？”
    妙仪崇拜不已地看着春儿：“哇！春儿姑姑好厉害，那么凶的人都能打倒！有春儿姑姑在，妙仪什么都不怕了。”
    妙仪说着伸出手抱住春儿的胳膊，将自己小小的脑袋靠在春儿身上。
    享受来自强者的力量和可靠。
    春儿回头看着妙仪眼睛里对自己的崇拜、依恋。
    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燃烧起来。
    虽然，她不像楚姐姐那么有谋算，但是，她也很有力量，她也能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人！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楚亦姝在旁边瞧着，摇头笑笑，让两个小孩子别老缠着春儿，尤其是妙仪，“你春儿姑姑的手受了伤，你可别把她包好的伤口扯坏了。”
    “不碍事，不碍事，不严重的！”
    赶路的时候，她听楚归洵还有其他士兵说起他们和北狄人作战的那些经历。
    和西河军的将士比，她这点伤真的算不得什么。
    楚亦姝见她眼底光芒，想了想，语气郑重起来，问她：“春儿，今日皇上封你为安国乡君，你可想过，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啊？楚姐姐，什么什么打算？”
    春儿懵懵的，完全没意识到乡君的封号意味着什么。
    她只觉得自己办好了一件秦王交给她的差事，她及时赶到救下了楚姐姐，跟着楚归洵他们杀了坏人，很是过瘾！
    但，仅此而已。
    她还是以前的春儿啊，她还是楚姐姐的春儿，照顾妙仪、元祁的春儿啊？
    “不是的，春儿。”
    那时候，她要跟着秦王来京城、进王府，她孤零零一个，想要一个家乡的人陪着她，帮着她。
    正好，春儿也想看看戎城之外的世界是怎样的。
    所以，她们才能顺路、同路，一起走过了这么久的日子。
    但，现在不一样了。
    经过这次的事情，春儿她又看到了不同于王府后院的别样世界。
    她看得出来，春儿其实很享受恣意纵马、驰骋万里的畅快，她也很享受凭自己的力量将敌人斩于马下的热血奔腾。
    如今，皇上又封她为乡君，她完全可以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再一次选择往后她想走什么样的路，看什么样的世界。
    “楚、楚姐姐你……你这是要赶我走么？”
    春儿急得一下红了眼。
    她是跟着楚姐姐一起从戎城出来的，她要永远都伴在楚姐姐左右啊！
    “傻子，你红眼睛做什么？谁说我是赶你走了？”
    进入王府，侍奉秦王，是她选的路。
    并不是她顾春儿的路。
    她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波折，她比谁都希望春儿能过得好。
    所以，她才会告诉她、点醒她。
    “自然，无论往后你有什么打算，都是你的决定。”
    无论春儿是否选择继续留在秦王府，她都会为她开心。
    “……”
    春儿拧了眉心，楚姐姐说的这些话，她从未想过，又复杂又难懂。
    但，楚姐姐说得好像有道理，她确实应该好好想想……
    晚上。
    妙仪、元祁睡下之后，楚亦姝找到了楚归洵。
    自家姐弟，楚亦姝直接开门见山，“归洵，你是不是心悦春儿？”
    （今天请假，更两章，明天再继续三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