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市区,往山区前行。
越往里,越往上,山路愈加陡峭。
宁若初抓着扶手,脸色有些苍白。
夜月察觉到她的异常,用英文跟司机说:“开稳点。”
男人瞟了眼后视镜,速度只降了些许,却开得极为稳当。
片刻后,宁若初精神有所恢复,些许疲倦的杏眼抬起,扫了眼前座的那个背影,眸光微凝。
……
山路只有一条,途中弯弯绕绕,很容易让人生成走错的错觉。
迷雾升起,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司机好几次想要停下,却被夜月厉喝:“继续开。”
宁若初侧着头,默默注视着周围的环境变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障眼法?
这种情况,她也只是在古籍中看到过。
奇门遁甲,古代多用于调兵遣将。
可在现代社会,这种秘法早已失传的差不多了,怎么还会存在?
宁若初眼神一寸一寸沉下,似潜渊般幽深。
车子停下,隐约能从前方葱郁的林木中看到一个老式宅邸。
空间有限,看不仔细。
宁若初跟着夜月下车。
抬头,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叶宅”四个大字。
她眸子半眯。
对于那位叶老夫人,她有些猜测。
京城的豪门圈子里,都流传着一个风水家族的听闻。
称其可洞悉过去未来,甚至能改变家族运势。
但因太过神秘,常人并不知其所在。
在宁家的时候,她的父亲为了找叶家人,辗转各个渠道,花费了不少精力和钱财。
但这个家族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除了已知传闻,无法获悉任何与叶家有关的信息。
嫁给骆舟珩后,宁若初也听他提起过几次。
权势高的人,对这些玄学的信服,也是比平常人高上一些的。
她便理所应当认为是骆舟珩也在寻找。
但现在看来,猜想和现实有所偏差。
年过半旬的老人上前,朝着夜月微微鞠了一躬:“夜统领。”
宁若初挑眉。
这个称呼,除了骆舟珩名下知道影阁存在的势力,不会有人知道。
“叶管家。”夜月微微颔首,侧身指着宁若初,介绍:“这位便是夫人。”
叶管家眼神似是不好,眯着眼睛朝着宁若初望了几眼,瞳孔骤然睁大,又蹙紧了眉,表情极为复杂。
“夫人的运势虽波折起伏,但总体来看,也算是有福之人。”
与乔惟松学了中医后,宁若初对这些华夏玄学多了几分信服。
但看命,她倒是头一次。
夜月侧眸,瞥了瞥宁若初,凝重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探究。
她不通卦算之术。
可单凭宁若初流落在外、年轻丧夫的遭遇,怎么可能得出个有福的结论?
玄学一事,道不清说不明,夜月没多问,往前:“还请引荐我们去见叶老夫人。”
叶管家立刻赔笑,“是我怠慢了,请随我来。”
穿过大门,顺着白墙青瓦,巨大的人工湖和工艺精美的亭台水榭映入眼帘。
叶管家带着一行人走过栈桥,来到对岸的一栋小楼前,将二人迎进去。
木质地板上脚印杂乱,夜月觑了眼,一共有四个人的脚印。
除过叶管家和叶老夫人,根据脚印大小和深浅判断,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一名少女。
夜月有些意外:“叶老夫人今日有客人?”
刚才来时,没有看见任何车辆。
“是。”叶管家恭敬地回答,“前些日子谢夫人和谢小姐过来,说是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听闻是谢家人,夜月怔了一瞬。
叶管家知道她心中忧虑,解释:“谢夫人他们住在西边的院子,不会过来打扰。”
如此,夜月就放心了。
她对着宁若初:“夫人,叶老夫人是风水一行卦算能力最强的,她的卜算无一不准,这次请你过来,也是想为你算上一卦。”
叶管家极有眼色地上前,摆了个“请”的姿势。
“骆夫人,我家老夫人就在楼上等你。”
宁若初点头。
刚上楼,便隐约闻到里面传来淡淡的香味,不像西方香水那样热情浓烈,是古代香道的清新淡雅。
路过唯一门敞开的房间,里面,一位穿着修身旗袍的老人坐在香案前。
将近迟暮的年龄身材保持地很好,一头银发梳得工整,用一支红珊瑚簪子绾起,胸前戴着一串成色极佳的玛瑙珠子。
她手持玉香匙,轻轻地在琉璃盘香炉搅拌。
一圈一圈,不急不缓。
无论是身上的气质,还是举止的端庄,都是宁若初见过最好的。
叶老夫人缓缓抬眸,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夫人,请坐。”
宁若初走到她身旁,端着大家小姐的模样,微微朝她躬身,问好:“老夫人。”
这般举动,却是把叶老夫人逗笑了。
慈祥深沉的笑声听来愉悦不已,随着这阵笑声一同到达的,还有青烟袅绕的芬芳。
她笑着:“夫人不必对我如此恭敬,骆先生对我叶家有恩,你既是他的妻子,那也便是我叶家的恩人。”
宁若初怔了怔。
这一点,她倒是没想到。
叶老夫人觑着面前的位置:“先坐吧。”
宁若初在她对面坐下,棉花娃娃放在膝前。
刚进来,叶老夫人便看到了它,觉着它熟悉,不禁发问:“这娃娃……”
宁若初默了一瞬,眼神黯淡下来:“这是我以阿珩为形象设计制作的。”
香烟袅袅,模糊了她的面容,黑亮的杏眼略带粉晕,眸中水雾沁染,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
她的声音虚浮,带着几分破碎。
似是比这缥缈的香雾都要脆弱,轻轻一动就会随风散去。
叶老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安慰:“骆先生的消息太过突然,给整个华夏都带来了不少的打击,但尚有几分转机存在。”
“转机?”宁若初似有珠玉华光盈盈闪动的眸子抬起,“您是什么意思?”
叶老夫人面容惆怅,解释:“实不相瞒,骆先生遇难消息出来的时候,我曾抱着侥幸的心理,为他卜上一卦,却得来了个遇之死难而后生的卦象。”
她心生不解:“我卜算也有五十年,从未有过失误。可这卦象着实奇怪,我也参不透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