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大战不过是一场上界对下界的定期收割。每次开天门，原本盛极一时的宗门家族和那些妖兽都难逃此劫。”黑袍老者眼神冷峻。
    林书紧握双拳，手臂上青筋暴起，声音微颤，“前辈，那些仙人为何如此残忍？他们究竟意图何在？”
    黑袍老者淡然道：“世间众生皆为资源，上界之人仅将下界视作养殖场而已。这其中既有上界权力的驱使，也与成仙者贪婪欲望的膨胀有关。”
    “贪婪欲望？”林书喃喃道。
    “嗯。”黑袍老者点了点头，“修仙世界，本就强者为尊。然资源是恒之不变的，你强他就弱，你多占他便少占。成仙者们为了稳固上界的统治地位，也为了更加长久的寿命与更高层次的修为，便将下界视作可肆意掠夺的宝库。”
    “下界生灵的灵力、精魄乃至血肉，皆是可被利用的珍贵资源。生灵的修为实力越强，他们摄取后所获得的好处越是丰厚。”
    “他们渴望更强的下界修士，但又惧怕更强的下界修士会威胁到他们的统治。所以每隔千年，便发动一次大战，收割的同时，也是除去威胁存在的时刻。”
    “为了有源源不断的‘牲畜’供应，他们设置了门槛，以天轻境为界限，以上收割，以下能放过便放过。而且，他们有仙品级的鉴定法宝，你想隐藏境界修为，在他们面前是徒劳的。”
    袁天罡目光深沉，这些细节，他在推衍的时候已得知的得七七八八。不过，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那是他推衍无法知晓的部分，此时便问了出来。
    “前辈，大陆上不乏有飞升者，上界的仙人下来屠杀的时候，这些大陆飞升者就没有出来阻止的吗？”
    黑袍老者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与悲哀。
    “那些大陆飞升者，初到上界时，自身地位本就低下，且上界势力错综复杂，各方利益交织。他们即便有心，也无力改变这千年一轮回的既定规则。”
    “再者，许多飞升者在历经上界的权力争斗与资源诱惑后，早已忘却了自己来自下界的根源，只想着在上界站稳脚跟，谋求自身的发展与利益，又怎会为了下界而与上界的强大势力作对？”
    袁天罡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股悲凉。
    “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丝正义与良知尚存于那些飞升者心中吗？”
    黑袍老者微微摇头，“或许有个别例外，但也只是杯水车薪，难以改变大局。”
    林书心中沉重，沉默不语。
    袁天罡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他曾经在推衍中就隐隐察觉到这修仙世界背后隐藏的冰冷真相，只是如今亲耳听到黑袍老者的讲述，仍不免感到一阵心寒。
    “那我们下界之人就只能坐以待毙，任其宰割吗？”林书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黑袍老者看着他，意味深长道：“有啊，比他们强，把他们杀回去。”
    黑袍老者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林书心中炸响，通俗易懂，又揭露了这世界的生存法则和本质。
    一旁的袁天罡点了点头，他一直也是这么想的。
    “杀回上界？”林书愣住。
    黑袍老者微笑，“没错！下界的修士太弱小了，若有一日能够强大到足以抗衡上界仙人，那么上界也不敢再肆虐我等的家园。”
    林书陷入了沉思。
    黑袍老者轻咳一声，负手而立，目光深邃。
    “小友，本尊让你知晓千年大战的真相，其实是有目的的。”
    林书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什么目的？”
    黑袍老者轻笑一声，“小友，我接下的话，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你们静静听着便好。”
    二人连忙点了点头。
    老者微微仰头，似在回忆往昔，沉吟片刻之后，娓娓道。
    本尊在这大陆沉浮一千九百九十年，历经无数风雨，再过十年便走到寿元尽头。
    你们也知道无空境的最大寿元极限乃两千年，多一年都不行，这是亘古不变的天道法则。
    想活过两千岁，那便要成功飞升，步入到更高的境界——无为境。无为境，这是上界的叫法，也是上界最低等的境界，无为境之上还有更多境界，而我们下界统称他们为“仙人。”
    你们也许好奇，本尊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就因为活得长？不，我也是从师尊那里听来的。
    我初遇上师尊时，他的境界是比无为境还高一个大境界的“圣级境”。而他的师尊，也就是我的师祖，乃是“伪仙境”。
    所谓的“伪仙境”也称“半仙境”，也就是说在上界，伪仙境只能算半个仙人。
    圣级境、无为境这样的，仙人都算不上，只能成为半仙或者仙人的奴仆和下人，运气好的像我师尊那样被勉强收为弟子。
    能参与屠戮下界的“仙人”，听我师尊讲，至少是“真仙境”，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仙人。
    现在，你们知道大陆上飞升的人去哪儿了吧？
    混得不好的，估计还是某位仙人的奴仆下人，连参加屠戮下界的资格都没有。
    混得好的，或许真的成了仙人，但岁月已过几千年，他的后人早已不知在哪轮大战中堙灭了，对下界大陆自然也就没了羁绊。
    本尊的师祖，也就是幽冥仙人洞府的第一任主人，姓甚名啥，师尊也没有说。只听师尊说，他是个很特别的人，在灵武大陆住了五百多年，后来不知去向。
    我遇上师尊是在一千五百年前，而师尊遇上师祖是在四千多年前，他们都是偷偷下界的。
    师尊说，三千世界中有无数小世界，这些小世界就是下界。下界因为灵气和资源问题，修炼最高境界只能达到无空境巅峰，再往上就得飞升去上界。
    无空境的寿元极限是两千岁，十年后，我若未飞升，便会魂归天地，消散于天地间。我活这么久的时间里，并非没有契机飞升，而是有多次机会，我都放弃了。
    你们二人或许好奇本尊为何要放弃？
    其实，我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等了三百多年的人。
    黑袍老者停止了讲述，目光灼然地盯着林书，神色骤然变得郑重而严肃。
    “本尊要等的那个人便是你，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