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回道:“沈世魁一协在东江有四千兵力,嫡系铁杆有一千人,其余的兵力都尽数收于属下麾下。”
袁可立沉思片刻说道:“四千人占了你东江的五分之一,一旦发生战事,自己人内讧可是军中大忌。
这样办!老夫以兵部的名义调沈世魁来登莱驻防,只允许他带一千人回来。
你们在东江见机行事,如果沈世魁敢不从,允许你们把他拿下。
他剩下的的三千兵,你等重新整顿,老夫会考察他一段时间,再行安置。”
黄龙和尚可喜二人一齐抱拳谢道:“谢老督师相助!”
袁可立道:“老夫在这要把话说清楚,沈世魁如果听兵部的调令,你们可别来个公报私仇,杀人灭口。”
黄龙急忙答道:“属下不敢!黄龙绝不会做背信弃义之事,请督师放心。”
军队的事情很难说,尤其是内讧夹杂私恨在里头,借着上级的命令铲除异己的事常有。
袁可立是军队老油子,必须明面上警告黄龙和尚可喜。
别到时候明明是他帮忙铲了事,最后落到一身骚。
袁可立点点头:“黄将军,圣上对你们上回袭击永宁城非常赞赏。
尤其是你军采取了割八旗兵辫子来算军功,此法甚好!
不像之前毛文龙虚报战果军功,根本就查无实证,你们不虚报军功,做的很好!
不过老夫有个疑问。
蒙古人倒好办砍头即可也好认,遇到汉奸叛徒怎么办,他们可没有辫子。”
黄龙听后示意尚可喜说话。
尚可喜道:“回督师,割辫子省事打扫战场也快,遇到蒙古人那就只能把首级割下来。
若遇到汉奸那也无妨,放他们回去,后金鞑子可不惯着他们这些汉奸叛徒。
后金鞑子知道大明军队喜欢割辫子,那他们会强制汉奸叛徒易发留辫,那后面就是一样的了。”
袁可立捋了捋胡须,笑着赞道:“好方法!不单单是我夸你们,圣上知道也要夸你们。
圣上的脾性最不喜欢军队侵扰百姓,何况那些个靠杀百姓来冒领军功的将官。
来!我敬二位将军一杯!”
说着袁可立举杯,黄龙和尚可喜纷纷举杯说道:“谢督师褒奖!”
说完便一饮而尽。
当年毛文龙镇守皮岛,的确功不可没,这个功劳的确不敢抹去。
但是毛文龙骄扬跋扈、拥兵自重、隐瞒实力、冒领军功样样占全,就差自立为王。
以前朝廷无暇顾及,再一个就是毛文龙总能给后金鞑子的后方给予骚扰。
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辽东防线每年耗费朝廷几百万两白银。
皮岛却不花朝廷一分钱,都是自给自足,兵也是自己招,朝廷也不好理直气壮去管毛文龙。
其实事情都有两面性。
有利就有弊。
毛文龙当土皇帝都已经当习惯,后面连保举扶持他的袁可立都不服,还派专人弹劾袁可立。
人一旦得意忘形,没有人压制,就会变得娇纵,没有了能管束他敬畏的人便会变得无法无天。
灾祸也就伴随降临,可见人无完人。
现如今不同往日,毛文龙已死,经皇帝抄家晋商,朝廷国库充盈,目前再不会欠发军队军饷。
又加上新颁发的政令,严令不得克扣士兵军饷和全军清查空饷。
袁可立还是得问清楚,毕竟东江现如今是他的管辖之地,若是不实,这责任便落到他的头上。
袁可立说道:“山高皇帝远这一说,放在现在不合适,皇帝如果突然下诏命给老夫。
上东江提点并清查你部兵力,若发现吃空饷克扣士兵军饷,二位将军,老夫应该怎么做?”
见袁可立对将官吃空饷克扣士兵军饷,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黄龙听后立即信誓旦旦的说道:“督师请放心,东江之前确实有吃空饷的传统。
督师也清楚其中缘由,如今朝廷粮饷每月足额发放,圣上又广发明诏。
属下岂敢再行此事?我二人都是皇上钦点之将,万万不敢在此事上给圣上丢脸!
如果督师不放心,等沈世魁离岛后,属下再核查一回人数,再奏报给督师!”
袁可立听后十分满意:“黄将军,有你这句话就行!切莫为一时之小利,耽误各自的前程。
眼光要放远一点,有朝一日大明军队收复辽东失地,圣上还要对你们委以重任!”
袁可立先用崇祯的名义来给他们画饼,治军要恩威并施,不可能一味打压,还要给糖吃。
黄龙和尚可喜听后高兴道:“还需督师在圣上面前,多多提携属下!”
袁可立爽朗道:“好说!”
尚可喜此时也进言道:“督师,圣上此次整顿朝廷九边重镇吃空饷和士兵扣饷之事。
震惊天下!东江虽远都听到了实信,大明九镇总兵府,已经处理了七镇。
只剩下蓟州和辽东两大重镇。
可见圣上霹雳手段,用的人也是圣上钦点的,还特意把祖大寿的副手。
锦州副总兵何可纲调到宣府镇任总兵,圣上行事真是雷厉风行,深不可测。
末将冒昧问上一句,圣上是不是对蓟辽二镇不放心?”
袁可立严肃回道:“这些事就在此处议论,切莫不可传出去。”
黄尚二人连忙点头。
袁可立沉默片刻才说道:“尚将军是哪里人?”
黄尚二人愕然,袁可立突然问起尚可喜是哪里人士。
尚可喜稍做迟疑便回道:“末将辽东人海城人士,督师何故问末将此事?”
袁可立道:“那就对了,毛文龙旧部孔有德耿仲明等等也是辽东人,但他们的祖籍是山东。
辽东兵和山东兵素来不和,毛文龙所部的兵很杂,蒙古兵、朝鲜兵、连后金鞑子兵都有!
但皮岛大半兵力为山东兵。
当年如果不是毛文龙居中调停,尚将军应该在皮岛待不下去吧?”
尚可喜听后一惊,没想到袁可立知他当年在皮岛受排挤之事,心里又是紧张又是佩服。
赶忙回道:“督师真是事无巨细,洞悉一切,末将心悦诚服。”
袁可立点头道:“老夫督师一方,本就应该对部下所属将官要十分了解,这是本分之事。
袁崇焕的班底基本清一色的辽东兵,这么说,你二人应该知道意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