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没有边界感的小鬼，从收银处扫码结账后，田野拿着小票回到餐桌。
    “呐，这回能说了吧？”也算是花钱买线索了，得拿回去报销才行。
    我看了眼手机的时间，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今晚九点，七泉眼湿地公园，你去那里等他。”
    田野眼底一沉，转瞬嘴角轻抚，目光也变得坚定而平和，这趟，可算是没白折腾：“好，谢谢~”
    “欸！”拦住准备起身的田警官，我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打包的那份，是给小辉辉的，你顺便带去给他。”
    “啊…行。”田野又默默坐了回去。
    换上暗色的衣衫，戴着深色的鸭舌帽，阿辉独自行走在黑夜里。
    黑布笼罩着人间，人间因黑暗而明亮。
    七泉眼湿地公园，传闻这里有七个泉眼，密布在丛林深处，曾经拥有一个很美丽的小瀑布，可惜时过境迁，瀑布的水量越来越少，所幸绿树成荫、泉水细流，依然还是很美。
    “小丫头片子耍我呢？”这么大一片，主要出入口都有俩，丫的倒是给个准确位置呀？
    田野提着外卖，站在主干道的路口，原地转了一圈，哪怕是免费的景点，这个时间也已荒无人烟了。
    蜗牛泛滥的季节里，湿度高的地方随处可见。
    咔咔…乌漆嘛黑的，不小心踩死了一个。
    “嗯？”什么东西？
    田野打开手机的电筒照明，俯身查看：“呀？！对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的。”
    还是别瞎溜达了，不然这一晚上得滥杀多少无辜，走两步死一只蜗牛的。
    啧，九点已过，人呢！
    隐蔽的树丛里，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早已埋伏自此，喂饱了一堆蚊子，已然被叮咬得失去了耐性。
    眼看着目标渐行渐近，男人快步上前，从身后环扣住对方的颈部，试图控制住他的行为能力。
    打包的牛排掉落在地，田野以撂倒的方式反击，结果被缠住了下肢，双方均如落马一般的滚地。
    避开击落的拳头，手肘奋起直撞。
    上位者锁喉。
    被制压的一方不服，膝顶！
    切磋得有来有回，再次集扭打缠绕于一身，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
    田野：“你大爷！”
    唐家辉：“别动！”
    田野奋力翻身，掐住对方的脖子：“你想干嘛！”
    唐家辉抡了一拳头，反手直击腋下，才得以挣脱出。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田野不再还手：“自己人！”
    唐家辉用手肘死死抵住田野的颈部：“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是康学良的侄子！”真的是够够的，白挨一顿打，田野有些换气不顺，“你轻点儿！”
    “康警司现在什么情况？”唐家辉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严重颅脑损伤，现在昏迷不醒…”踏马的能不能撒开了说，重死了。
    “他的手机在你那？！”老实交代！
    “车祸之后，他的手机就不见了，有可能是被肇事者拿走了…”
    “出事之后，不是你跟我联系的？”
    “当然不是…我找你找半死…还以为你被毁尸灭迹了…”
    “公安部还有我的卧底档案吗？”
    “废话…”
    “那…我能复职？”
    “废话！你能不能撒开了讲？！”田野都举手投降了，还不足以获得信任吗？
    “等下…那…黄警司是谁？”
    “什么黄警司？全名…有没有…”
    “我败露之后，有个自称黄警司的人，用康警司的私号联系了我，结果我等来的不是救兵，是杀手！”更用力了，若不是唐家辉命大，在户外撒尿时察觉到异样，及时逃离了藏身之处，早就被当笼中兽给灭了。
    “我都说了，康学良的手机不见了，你估计是被诈了…”
    “王八蛋！”唐家辉得知被耍，一时气头上脑，没忍住就给了田野一拳头。
    “卧槽…”不敢相信，你丫的打老子做甚！
    “对不起…我…冲动了…”这次唐家辉撒开了，后退两步很抱歉。
    “冲动！”田野咬牙地奋起直追，他也要冲动一个，“我弄死你，你给我站住！”
    被一通巴掌打背上，膝盖顶了下小腹，俩人可算是扯平了。
    “那我明天…能回去办复职手续了吗？”
    落地的外卖被捡起来吃。
    “缓缓呗？”嘶…嘴角破皮了。
    “为什么？”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你随时可以复职，但我希望你暂时不要，我想利用你下落不明的现状，引鬼上钩。”田野牙龈发软，狗东西下手太踏马狠了，“你刚刚说的黄警司，是不是姓黄就未必，但肯定是鬼，还是害我大伯昏迷不醒的混蛋！”
    唐家辉瘪嘴：“让我做饵？你真是好介绍…”
    田野绕开话题，权当他是答应了。
    “康学良出事当天，有人通过内联网入侵当局的系统，试图破译高层的权限，调取卧底资料，幸亏网安植入了隐藏木马，一旦被激活就会报警，这才保住了十多个卧底的性命。”
    “什么！”黑暗中划过一声惊讶，“内联网？谁的电脑？”
    田野：“康学良的电脑…”
    “啊？！”有没有搞错啊！
    田野摆摆手：“不可能是他，因为他有权限查看，完全没必要冒这个险，而且系统报警的时候，他正在手术室抢救。”
    唐家辉陷入了沉思：“也就是说…有人通过康警司的电脑入侵了内联网，目标是卧底名单？”
    “所有可能进到康警司办公室的人，都是嫌疑人，内部调查没有结果，上头索性把我们队的人，全部拆分到其他分局的各个岗位。”
    田野双目无神地摇头叹气，继续侃侃而谈。
    “而我，作为康警司的最信任的人，被调到了屿北的刑侦队，干了一辈子缉毒（老气横秋的口吻），现在要我去跟杀人犯和一具具尸体打交道，我整整吐了三天…一想到那个发胀生蛆的腐尸…呕~”
    唐家辉笑得花枝乱颤，然而又转喜为悲，望着面前的一片黑暗：“看开点…我当卧底，这双手沾了太多鲜血，现在的我…宁愿对着尸体，也不想再做身不由己的坏事了…”
    拍拍肩膀，兄弟懂的：“辛苦了…”
    “这时候是不是应该来瓶啤酒？”
    “哈哈哈~”
    慕阳来电，他担心阿辉。
    唐家辉：“喂？”
    慕阳：“活着呢？”
    唐家辉：“是啊，还活着，慕斯果然是我的小福星…”
    慕阳：“死了算了…”
    唐家辉：“别介啊~”
    慕阳：“回家吗？我车就停在公园外头。”
    回家？
    唐家辉竟然热泪盈眶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抬头仰望星空，让眼泪倒流回去。
    “好，我马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