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一平静下来日子就过得飞快,眨眼便是几天过去。
楚凝芷正倚着引枕睡得迷迷糊糊,秀芸和薛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换了冰盆,正要出去便见白桃探头寻人,四目相对秀芸赶忙摆了摆手示意白桃别出声。
秀芸侧头看看楚凝芷,见她没醒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走了出去。
三人走到屋外,秀芸压低声音道:“娘娘正睡着呢,怎么了?”
“胡贵人来求见娘娘。”
“她怎么又来了?”秀芸皱了皱眉,“你去回她,就说娘娘睡下了,让她改日再来吧。”
“我知道娘娘歇着呢,是胡贵人说有要紧事要禀报娘娘我才过来的,她非要见到娘娘才肯说。”
“她三天两头地过来,什么时候有过要紧事啊?”秀芸往屋里看了一眼,“罢了,请她到前厅等一会儿吧,一会儿娘娘醒了我就回话。”
不待白桃回话,便听里面传来楚凝芷略带睡意的声音:“秀芸,什么事啊?”
听见里头醒了,秀芸赶忙带着白桃进来回话。
“既然有要紧事,那就别让她等着了。”楚凝芷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让她进来吧。”
白桃抬头瞥了一眼,见楚凝芷半眯着眼睛坐起来立刻应声出去了。
不多时,胡贵人跟在白桃身后款款而来。
胡贵人本以为楚凝芷睡下了只是一句托词,不想见她而已,但一进来见楚凝芷果真眼含睡意地侧倚在榻上赶忙低下头恭敬地行礼。
“嫔妾贵人胡氏参见懿妃娘娘,嫔妾无心打扰娘娘休息,此次实在有要紧事禀报,请懿妃娘娘见谅。”
“起来吧,这么多礼做什么。”楚凝芷笑笑,“白桃,看茶。”
“嫔妾贸然前来,多谢娘娘不怪罪臣妾。”
胡贞正要说什么,看看站在楚凝芷身侧的秀芸又看看端着茶走进来的白桃又收了声。
楚凝芷只当没看出她的犹豫,抬手示意道:“尝尝,这是陛下新赏的茶,说是南边刚研究出来的新品,我却是没尝出来有什么不同的。”
听楚凝芷这样说,胡贵人只得陪笑两声端起茶盏浅抿一口赞道:“果然是好茶,嫔妾只尝了一口便觉出茶汤的醇厚来。”
“胡贵人既喜欢,一会儿尽管带些回去。”
胡贵人见楚凝芷完全没有问她的意思,索性直接道:“娘娘,嫔妾实有要紧事禀报,请娘娘屏退左右。”
楚凝芷淡声道:“屋里几人都是本宫信得过的人,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
事已至此,胡贵人左右看看咬牙直接说道:“娘娘最近查的小竹,嫔妾知道她是为何而死。”
楚凝芷眼神一凛,“胡贵人不可胡言乱语。”
话已说出口,便是想收回去也难,胡贵人已然没了退路只得一鼓作气继续说道:“嫔妾并非胡言乱语,嫔妾见过杀死小竹的人。”
“小竹早在你还未来华清宫之时就已经死了,你如何知道是谁杀了她?”
“嫔妾自小怕热,夏日里离了冰就受不了,偏那日贪嘴多吃了几口冰身子有些不舒坦,太医说此病阴凉不好整日待在屋里不见太阳。嫔妾又实在受不住热,只得躲在了小池塘的树荫里。”
“那日,臣妾正昏昏欲睡,迷蒙间听见假山那头有两个人说话,前头说了什么嫔妾记不清了,但有几句嫔妾记得清清楚楚!”
“一个人说「不行,这可是要命的事!」另一个人威胁「你以为你现在不干了,就不要命了吗?别忘了,小池塘里那个可是你动的手!」”
“嫔妾一下子惊醒了,赶忙凑过去继续听。”
「那可是你让我做的!」
「那又怎么样?既然上了船就没有半路下去的道理,你不怕淹死?」
「主子当初可是说……」
「行了,哪那么多废话,如今只有事情全都了了你才能好,不然出了什么岔子你也跑不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怎么听也听不清了。不过后来他们商量完了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了其中一个人的脸,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是个太监,方脸面白看着年岁不小,而且他的下巴底下长有一颗很大很大的痦子。”
胡贵人长长呼出一口气,“这件事在嫔妾心里藏了好几天,嫔妾寝食难安,今日实在忍不住了。”
楚凝芷直起身子看着胡贵人,“本宫知道了,你不要声张,也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本宫会派人查的。”
“嫔妾知道,这几日嫔妾一直惦记着,如今告知您也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白桃,把方才的茶给胡贵人包一些带着。”
胡贵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多谢懿妃娘娘赏赐,事情已经说完了,嫔妾就先告退了。”
楚凝芷点头,“秀芸,送胡贵人出去。”
“是。”秀芸福身行礼,“胡贵人,您这边请。”
胡贵人起身又行了个礼才顺着秀芸的指引往外走去。
眼见着胡贵人的身影消失,薛齐才低声问道:“娘娘觉得胡贵人说的是否可信?”
楚凝芷懒懒地倒回榻上,“她本可以置身事外,何必特意编个假消息来骗我,惹火上身呢?”
“方脸白面,脸上有痦子,这样的人很好查,藏不住的。”
“奴才只是不明白,幕后之人到底是图谋些什么?那人口中的「要命的事」又是什么呢?”
“谋算只分已经完成的和尚未揭发的,无论为什么,宫里这些人所图无非是权势罢了。”
楚凝芷缓缓合上眼睛,“再添些冰吧,今儿可真热呀,热的人心浮气躁,睡觉都睡不安稳。”
……………………
白日里热的像着了火一般,天一黑吹着微微的清风终于觉出一丝凉爽来。
楚凝芷换下有些汗湿的衣裳,重新挽起一个简单的垂髻,捏着团扇终于踏出房门坐在廊下懒散地倚在柱子边。
素馨端着水出来瞧见楚凝芷这般模样忍不住笑她:“娘娘今儿在软塌上躺了一小天都没怎么动,如今好不容易出来怎么又倚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