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落大地,今日的苍凉城尤为热闹。
李莲花安静地坐在桌前,侧耳细细聆听着王赋出剑的剑势。
有进步,但是也有破绽。
过了半晌,笛飞声缓缓开口:“与上次相比,进步很大,并未懈怠练习。”
李莲花端起茶低头抿了一口:“打斗少了。”
他微顿一下,侧头看向笛飞声:“改日给他喂喂招。”
“你的身法,和反应,是我都不能比的。”
那是从小到大,在生死之间,锻炼出来的,招式无迹可寻,却能迅速作出反应,并且给对方致命一击。
笛飞声拿起两个核桃,在掌心转了转:“有道是吃人嘴短。”
他将核桃捏破,不答反问:“不准备教他相夷太剑?”
李莲花见他并未拒绝,便知道他已经答应,摇头道:“我只将扬州慢传授给他,剑招只有入门的剑招。”
“自己创的并未。”
笛飞声听他这么说,也明白他的想法:“这样也好,他有自己的剑,待他剑术大成,再传也不迟。”
李莲花不是想教出第二个李相夷,而是想教出一个剑术超群的王赋。
他可以有他的影子,但是不能只有他的影子。
张起灵听两个人的对话,搭话道:“我也可以。”
他看向王赋,点头道:“陪他练。”
李莲花见此笑了起来:“那小子岂不是赚大发了。”
笛飞声倒是没有觉得什么,他对江湖排名的执念,在为救李莲花解毒那一刻,已经完全消散。
江湖纷纷扰扰,不如莲花楼的一日三餐。
王赋打斗完,行礼走下擂台。
他看向面前站立的人,微微挑眉:“方多病?”
方才这人就一直对师父盯着看,难道他知道师父的身份?
方多病缓缓抬眸,抿了抿唇,轻声道:“借一步说话。”
王赋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收回剑,跟了上去。
他望着空荡的四周,神色疑惑:“你有什么想说的。”
方多病侧头望向他,嗓音平淡道:“你知道你师父是什么人?”
王赋听他突然说出这句话,认真看着他:“师父是什么人很重要?”
“不论他是什么人,他对我好是真的。”
他想到什么,嗓音清润又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人总有难言之隐的。”
方多病扯了扯嘴角,轻笑一声:“那你是没有被耍的团团转,自己一直想要找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
王赋听着他的话,温和答道:“谁说没有被耍过?”
师父骗他说,练不练京州急。
张前辈说他练的苏州快……
方多病抬眸看向远处的群山,意味深长道:“那你知道,你师父有别的身份。”
王赋立在他身侧,目视前方,语调淡淡:“不论什么身份,他都是我的师父,所以什么身份不重要……他想怎样就怎样,反正我不会认错人。”
方多病眼中之中闪过一抹复杂,环顾一周,压低声音:“如果我说,他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呢?”
王赋神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低头笑了笑:“看来你早就知道师父的身份。”
他眸中浮现出几分怀念,回想道:“我第一次遇见师父,是在景州,他说他叫李荷叶……还当着他的面,说很多李相夷的故事……”
“如今想来,当真是不知者无畏。”
“后来又遇见了师父,他又是江湖的李神医,李莲花……”
方多病听着他说,眼眸之中也有了动容:“我第一次遇见他,是在一品坟下的一个客栈。”
他微微一笑:“后来还随他们入了一趟墓……他也说他是李荷叶。”
“当时初出江湖,也大言不惭,还说过笛飞声的坏话呢。”
王赋认真听着方多病讲述,与师父的那些过往。
过了良久,他慢慢启口:“方多病,你那次与傅衡阳质问师父,他只有一成功力,碧茶之毒已经折磨了十年。”
“你不该质问他的……他或许也有难言之隐。”
“此事是你与师父之间的事,我本不欲多说什么,但是我还是想说,师父对得起四顾门,百川院,以及你。”
“而你如今也认温笙前辈为师,这样也很好。”
方多病沉默片刻,犹豫问道:“他的眼睛……为什么会这样。”
王赋听见这句话,也沉默了一下,随便含糊道:“碧茶之毒乃是天下至毒……”
他抬了抬手,不想再说这些,转身道:“温前辈瞧着身体也不适,天机山庄富可敌国,他的伤,你可曾找神医看一看?”
方多病神色一愣,随后解释:“师父说他的伤,是早年留下来的,我请过大夫,说脉象奇怪,只有寻到天烬草,才能根治,此草的下落,至今不曾打探到。”
“温前辈,是个好师父。”
他望着王赋离去的背影,伫立半晌,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