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知时常被孟应年这种无微不至的体贴打动,有一些是自己都会忽略的小事,但是孟应年面面俱到,总是时刻为自己着想。
而且孟应年从不以此来邀功,只当那是理所当然的事,这才是更加让人动容的一点。
班长邀大家一起举杯,郁知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那边已经开始喝酒了,吵吵闹闹,咋咋呼呼。
郁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跟孟应年聊天,情绪慢慢好转。
林云颂看郁知这个状态就知道是在跟他老公聊天。
他之前真是眼瞎啊,郁知这副满面桃花的样子,哪里是像在跟哥哥聊天的,跟情哥哥聊还差不多。
曾经忽略的细节一一浮现在眼前,林云颂恨自己是个木头。
林云颂趁郁知心情好让他多吃点菜。
他们班的班长还算靠谱,没让大家闹到太晚。
临走前,赵涟还想找郁知说什么,但是郁知没给他这个机会。
最终,林云颂和郁知也没去吃宵夜。
才没过几天,京大就像从来没有过陆白舟这个人一样,风波过去的很快,没人会在意学校里有没有这个人。
周五这天上午两节课满课,下课后郁知直接去了停车场。
郁知上车后,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提前打过招呼了吗?”
“我问过了,李教授非说不用出来吃饭只好上门拜访,吃了饭再过去吧。”孟应年捋顺郁知鬓边的头发:“中午想吃什么?”
郁知今天没绑头发,过来的路上有些急,被风吹乱了。
“想不想吃烤肉?上次跟洋洋和小颂一起吃的一家还不错。”郁知当时吃过之后就想着有机会带孟应年去吃,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每次都是孟应年提前订好了餐厅。
“好,就吃烤肉。”
孟应年从口袋里拿出皮筋给郁知扎头发,郁知自觉转身让他动作。
他一开始给郁知扎头发手忙脚乱的,生怕动作重一点扯到郁知的头皮,扎不好郁知也不恼,就静静等着他扎完,现在也算是练出手来了。
郁知抢先一步开口:“我请客。”
孟应年被郁知认真的样子逗笑了,习惯性的拉起他的手,说:“好,都听知知的。”
孟应年知道郁知不愿意一直花他的钱,他也从不跟郁知争论,一定要他花自己的钱云云,反正就算郁知的钱都花完了,他不会让郁知受饿。
郁知有他的坚持,孟应年表示尊重。
况且,一顿饭郁知还是请得起的,要是连这种事都要抢着来,未免太瞧不起郁知。
孟应年让司机按照郁知给的地址开去。
这家餐厅还挺火爆,没到节假日就人满为患,郁知上次来还是春节第二天。
当时没有这么多人,孟应年跟着郁知在餐厅外面排队,前面还有三桌就等到他们了。
这种经历对孟应年来说很新奇,他从小享受的都是优越的生活,大学就出了国,连在学校排队吃饭的经历都是微乎其微。
年轻的孟总出门吃饭应酬从来都是提前预约,就算没预约,餐厅的经理也会给他们安排包间,还从来没在餐厅外面排过队等待就餐。
不过看着身边的郁知,孟应年觉得这种经历也弥足珍贵。
郁知没想到这里人这么多,虽然侧面证明这家味道好,但是他担心孟应年不适应。
“要不我们换一家?”
孟应年不解,郁知应该喜欢这家才对,毕竟他很少提出去哪吃饭,吃什么。
“为什么,你不是想吃吗,而且马上就快排到我们了。”
郁知面露担忧:“我担心你的身体。”
这里人太多了,他怕孟应年会过敏。
郁知这么说,孟应年哪里还能不明白,安慰他,道:“没那么容易过敏,别担心。”
还好等轮到他们的时候,给他们安排的位置靠近角落,中间有隔断不会跟太多人有接触。
给郁知他们点单的是上次那个跟郁知要联系方式的服务生,不过郁知并没有认出他,甚至早就忘了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毕竟来找他搭讪的人太多,他没必要每个都记住。
但是那个服务生对郁知印象深刻,郁知这种长相很容易就让人记住,而且他当时还频繁关注过郁知那桌的情况,也意料之中的搭讪失败。
今天看到郁知对面的男人,只听那男人温沉的嗓音:“既然是知知请客,就由你来点单吧。”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两人的关系,那男人冷峻的面容此时看起来对郁知满腔柔情,郁知眉眼间的冷淡也软化下来,他们之间有外人不能意会的默契,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
服务生输得心服口服,又觉得本就该如此。
孟应年烤肉不太熟练,趁服务生来帮忙时偷师,慢慢地帮郁知烤。
每次都自己先尝一块,熟了才继续夹到郁知的盘子里。
每个尝一口最后吃得东西也不少,比往常吃得要多。
郁知也观察着孟应年,看他吃了不少自己也开心,不自觉也吃多了些。
最后郁知美滋滋地去结账。
吃完饭没着急去李教授家里,先回了趟家,等时间差不多了才从家里出发。
李教授家里住着一个老小区,不太好停车,郁知跟孟应年下车提着礼品走了一段路。
小区里没有电梯,好在李教授家住在一楼,不然孟应年上楼梯有点费劲。
不过孟应年是早就打听好了的,做好了准备,如果李教授不住在一楼,到时候他也会想别的办法。
孟应年敲门,门内很快就有人应声。
孟应年提前就打过招呼,不算突然到访,李教授见到两人热情地迎他们进门。
“快进来,难为你们跑一趟过来。”
李教授家里装修陈旧,但是收拾得干净整洁,很温馨。
郁知和孟应年把礼品放到茶几旁边的地方,李教授嗔怪道:“来就来了,还带东西做什么,一会儿都拿回去。”
李教授的太太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啊,你们这两孩子太客气了,快坐下吃点水果。”
茶几上准备好了茶水和新鲜的水果,两位尽力地想招待好客人。
郁知看着眼前这位两年前在赛场上向自己问清事情原委,事后又发微博为自己申辩的人,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您。”
多的话不必说,一声谢谢已经蕴含了太多。
当年众人口诛笔伐,只有这位在微博上摆事实,讲道理,亮出自己以往作品和参赛作品的对照,力图还自己一个清白。
如今还愿意站出身来为自己澄清真相。
郁知能坚持下来,绝对有李教授从深渊里拉自己这一把的成分在。
李教授赶忙将郁知扶起来:“你说你这是干什么,是我没用,作为赛事裁判连比赛的公平都保证不了。”
“我心里一直过不去这个坎,奈何人微言轻,还好你挺过来了,等到了真相大白这一天。”
“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后来又靠自己考上了京大,我为你感到高兴。”
李教授当年是第一次作为南星杯的赛事裁判,对郁知这件事感到十分自责。
但是他人微言轻,最后也无能为力。
眼看着气氛变得越来越沉重,孟应年忙出来打圆场。
四个人终于好好坐下来,唠唠家常。
李教授比较关心的是郁知的学业问题,李教授是京北一所很有权威的美术学府的在职教授,郁知跟自己的学生差不多大,不免就多问了几句。
聊着聊着就说了些题外话。
“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小就结婚了,你先生当初找上我时我还以为他是骗人的呢。”李教授一本正经地说。
郁知被他这句“你先生”搞得有点不好意思,只能弱弱地回复:“是。”
郁知的反应尽在孟应年眼中,他找上李教授想不出别的好的身份,只能实话实说了。
毕竟他又不姓郁,两个人连姓氏都不一样,说是他哥哥可信度不是很高,两个人长得也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而且当初两人只说不公开,也没说不能跟人说,霍尧和林云颂他们不都已经知道了。
不过孟应年见郁知也不像多排斥的样子,更像是在害羞。
李教授夫妻俩都是过来人了,看郁知的反应就知道人是不好意思了,哈哈一笑。
“这有什么的,我当初遇见我老婆立马就想把她娶回家了。”李教授无不自豪地说。
李太太笑骂他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
李教授有好友在郁知的学校任教,刚好就是郁知的专业课老师,他又多问了两句好友的近况。
工作以后跟朋友欢聚的机会就没那么多了,哪怕在一个城市,找一个两个人都有空的日子也不容易。
陪着多聊了会儿,郁知跟着孟应年准备离开,李教授和李太太本想留他们吃晚饭,但听说郁知和孟应年确实有事便不再强求。
两人临走前李教授偏要把礼品让他们带回去,郁知哪能拿回去,也不接那礼盒拉着孟应年一溜烟跑了。
等跑出楼道才想起孟应年的腿,连忙停下询问孟应年的情况。
只有一小段路,说是跑,不过是拉着孟应年快走了两步,但是郁知的神情实在太紧张。
孟应年一边觉得甜蜜,一边又觉得自己的腿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
要是他的腿没问题就好了。
要是他没有过敏症就好了。
就不用陪郁知出门逛街吃饭还要让他担心自己会不会过敏,多走两步跑一下就要担心自己的腿会不会犯病。
“没事,我哪有那么矫情。”孟应年不想自己整天伤春悲秋,努力调节自己的情绪。
郁知感到抱歉又觉得生气,气孟应年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余医生都让你多注意点了,你不要不当回事。”
见郁知有些急了,孟应年忙安慰:“好,我知道了知知,我以后一定注意。”
“我真的没事,你看。”说着就往前走了两步。
郁知看孟应年刻意走路的模样有点呆呆的,“噗嗤”一声笑出来。
孟应年是故意的,能逗郁知笑,当傻子也值了。
他牵过郁知的手往停车的位置走去。
“笑也笑了,不生气了好不好?”孟应年轻晃牵着郁知的那只手。
郁知辩驳:“谁生气了?”
“不是你也不是我,那就是第三个人了。”孟应年装作思考,缓缓回答。
郁知不再接他这个话茬,开始专心走路。
在春日午后的阳光中,隔音不太好略显喧嚣的老小区化作背景,两人并肩行走,步伐一致,时而低声细语,他们相互依靠的身影,宛如一幅幅流动的画卷,回忆在此刻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