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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卯时
淡绛照例叩响了门,没得到应答,她自是认为裴质子走了,自家公主还睡的迷糊。
谁料,推门进去,纱帐下隐隐绰绰显现了两个缠绵的人影。
淡绛就这么木在原地,愣了好一会,纱帐里传来声响,淡绛声音都放轻了,“质子,你还没起吗?”
“这就起。”
淡绛有眼力见的退出去,“奴婢过半盏茶再来。”顿了顿,淡绛又说,“烦请裴质子帮公主穿下衣衫,不然来不及在卯时末赶到。”
裴知聿还没从她话中回过神来,淡绛就出了门。
低头,看了眼睡的正香的小公主,默默先将自己衣衫穿戴整齐。
纠结片刻,他还是没出去将淡绛唤进来,反而将她从床上捞起来,看了眼挂在一侧的外衫,又看了眼纯白的里衣。
喉结动了动,“怎么穿?”
“脱。”夏梨浅不耐烦的皱着眉,“先脱。”
裴知聿下意识的拉紧她腰侧的系带,“我去唤淡绛姑娘入内。”
等人从内室走出去,床榻上的人也随之清醒了几分,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虎狼之词,蜷巴蜷巴又将自己塞进了被褥里。
还气愤的蹬了两脚锦衾。
淡绛进来伺候时,夏梨浅脸上已经看不见一点的困意,有的只是羞意以及自己不争气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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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盏茶后,夏梨浅去听夫子温了半个时辰的书才吃上早膳。
边吃,她还边听那些个京城贵女议论曲茹玥。
大抵便是,季府觉得她丢人,一早就派小厮将她接了回去,草草准备了份亲事给她,过几日便要成婚了。
一时间有人唏嘘。
“这季府的表小姐可真是个可怜的,无缘无故的落水,被人救起后名声尽毁,只能随意寻个人嫁了,以后肯定也不会受夫家待见。”
有人是明眼人,暗戳戳的说,“我看那表小姐是个可怜的,但不是个好的,昨儿个落水的可不止她一个,季小侯爷那定了亲的楚姑娘也落水了,只不过被昭阳公主的侍女救上来,没坏名声罢了。”
“要是昨儿个救楚姑娘上来的是个男子,她和季小侯爷这门亲事也算不得数了。”
经过这么一点,那可怜曲茹玥的贵女也反应过来了,“真是那般,她便是罪有应得。”
夏梨浅将她们的话语尽数收入耳中,又往自己嘴中送了口粥。
“罪有应得”这词,跟曲茹玥还是很相配的。
要是不存着那些个害人之心,又怎么能害到自己身上呢?
一碗粥,夏梨浅喝的百感交集。
喝完,她叫上了楚云舒一道去找楚芸儿,她现在改主意了。
她不想脏云舒的手,她要楚芸儿自己跳入这池塘之中。
至于结果如何,全看楚芸儿自己的造化了。
“扣扣——”
楚芸儿院落的门被敲响,侍女迎出来,看见夏梨浅和楚云舒的那刻,明显顿了好一会。
碍于身份,她屈膝:“奴婢见过昭阳公主,云舒姑娘。”
夏梨浅直切主题,“你家主子呢?”
“主子....主子她.......”
“在里面?”夏梨浅直接问。
小侍女点点头。
夏梨浅没多为难她,拉着楚云舒往里走,看见楚芸儿正舒服的躺在贵妃椅上休憩。
昭阳忍不住刺道,“你的茹玥姐姐都让人接回去嫁人了,你当妹妹不准备准备去添妆?”
听到声音,楚芸儿吓的一激灵,立马从贵妃椅上爬起来,“公.....公主。”
夏梨浅气哼,“楚芸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本公主来这,你不相迎也就罢了,还躺在这贵妃椅上休憩,你将本公主放在何地?”
楚芸儿直接跪了下来,“民女不知晓公主大驾,懈怠了几分,还请公主恕罪!”
“可能不罚?”
“自是应罚。”楚芸儿硬着头皮道。
“罢了。”夏梨浅顺着她话下去,“本公主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昨儿个曲茹玥出了事,你今日这般,本公主也能理解。”
楚芸儿低着头点头。
夏梨浅继续,“虽说本公主不是那般心狠手辣之人,但该罚的本公主还得罚,昨日推搡之际,本公主最为喜爱的一个玉镯落入了水中,不若芸儿替本公主寻回来?”
还不等楚芸儿开口,夏梨浅又说,“没了那玉镯,本公主昨儿个都没睡好,今日头还有些疼,要是芸儿能帮本公主将那玉镯寻回,本宫一定赏赐芸儿。”
恩威并用,楚芸儿只能咬牙应下,“能为昭阳公主寻回玉镯,是芸儿的荣幸。”
“嗯。”夏梨浅点头,“芸儿记得早日去寻,还得心诚些自己下水,可知晓?”
楚芸儿自是知道这是昭阳的报复,但她却不能不应,不然她的下场很有可能跟曲茹玥一般,随便找个人嫁了。
她以后可是要享福的,自是得好好挑选未来的夫婿!
不过是寻个玉镯,她应下便是,“知晓。”
“嗯。”夏梨浅,“寻到了就送过来。”
楚芸儿:“芸儿一定早日将公主的玉镯寻回。”
“本公主这头又开始疼了。”夏梨浅摁了摁太阳穴,“便回院落休憩了。”
楚芸儿:“恭送昭阳公主。”
——
昭阳前脚刚进自己院落,后脚裴知聿便收到了消息。
倒不是为了监视她,那暗卫是自己昨日才放到她身侧的,为的是保护她安全。
晚上自己与她同榻而眠可以,但白日自己却做不到时刻跟在她身侧。
不知晓自己那四皇兄准备何时动手,多防备着些总是没错的。
听着暗卫的汇报,裴知聿嘴角往上牵了牵。
这个小公主好像一点亏都吃不了,有什么仇当场便报了。
“嗯,继续盯着。”
暗卫抱拳:“是!”
——
又是两日
四皇子那边依旧没任何的动作。
裴知聿的心也越提越高,他大概能推测出四皇子想要夜间行动,拖这么长时间,等的便是一个自己不在昭阳身边的机会。
既然他想要,那自己就给他创造一个,将这担忧彻底解了。
晚膳时分,裴知聿告知夏梨浅自己今晚有事,需要回自己的院落。
夏梨浅一顿,乌溜溜的杏眼紧盯着他。
“公主放心。”裴知聿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夏梨浅倒是听明白了,他今晚准备引蛇出洞,化被动为主动。
“好。”夏梨浅低低的应。
接下来也没用多久便匆匆回了院落,路上一直提心吊胆的。
她真怕那邻国四皇子是个十足十的疯批,不对自己使些下三滥的手段,而是直接提着剑将自己一刀二。
这般,就算裴知聿准备的再充分,也是来不及阻止那四皇子的动作的。
所幸。
那邻国四皇子还没疯到那地步。
等淡绛给自己洗漱完,躺在床榻上准备入眠时,屋顶传来一阵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夏梨浅一直保持着精神的高度警惕,自是察觉到了这点。
她“唔”了声,顺便翻身,用被子捂住口鼻。
那人小心的揭开屋顶的瓦片,轻松跳到了横梁上。
夏梨浅攥紧锦衾,心提到了嗓子眼,细细密密出了一整身冷汗。
那人在房梁上走了几步,又轻声跳了下来。
“哒——”
香炉被打开。
夏梨浅蜷了蜷身子,捂住口鼻的手更为用力,不敢睁眼。
半盏茶
黑衣人还没走。
紧接着自己床榻侧塌陷下去一块。
夏梨浅攥的心惊,也大概猜测到了他们想用的计策。
到底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夏梨浅即使再告诉自己要冷静,身子还是不停的颤抖。
硬生生将眼泪往里憋。
她不能拖后腿,要是打草惊蛇了,还会有下次下下次。
身后人的手落在自己肩头,软趴趴的,一点力道都没有。
夏梨浅心底存疑,身后人没任何动作,自己也就按兵不动。
“吱嘎——”
窗棂被小声的打开,片刻后,黑衣人从窗棂处跳了出去。
夏梨浅给自己做了很多次心理建设才慢悠悠的转过头去。
本想着会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丑男人,没想到是自家表弟。
还是被迷晕了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