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上的水咕噜噜烧开，云初给自己泡了杯茶。
    琉璃杯子拈在指尖，微微转动。
    滚茶冒着热气，茶香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缓缓散开。
    她现在愈发怀疑，修罗宫那个老不死的也过来了。
    完！
    那老东西本来修为就比她高一节。
    上次打他，她有那么多法宝法器加持，都要自爆魂飞魄散才干得过。
    现在她神魂融合得不好，这里灵气又稀薄。
    还怎么打？！
    云初有点想摆烂。
    不过她没把这些情绪表现出来，语气依旧淡定。
    “你附在他身上之后呢？又是怎么学会操控人生死线的？”
    刘华道，“也是他教我的，他说这是能最快帮我恢复，提高修为的办法。
    他教给我一种幻术，让那些人沉溺在幻象之中。
    以为自己无药可治，逐渐击溃对方的心理，灭掉他的三盏魂灯。
    魂灯灭了，再加上我身上阴气的影响，那人就会在极快时间里枯萎，失去生命。”
    人身上有三盏命灯，也被称为魂灯，掌管着人身上最重要的精气。
    这股精气没了，人的命的也就没了。
    这种阴损歹毒的招数，是修罗宫那个老不死的没跑了！
    毕竟，整个修仙界，除了狐族，也就修罗宫的幻术千奇百怪，防不胜防了。
    “去把那个人的样貌画下来吧。”
    刘华去一边画像。
    云初一边喝茶，一边手指轻点茶杯，垂眸思索。
    等刘华画完回来，云初一看。
    嗬，好家伙……
    眼睛鼻子什么的全看不见！
    那人罩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戴着帽子，整个人都隐匿在斗篷里。
    云初：……
    刘华缩了缩脖子，“他当时就是这个样子……”
    “后来呢？他还有来找过你吗？或者让你帮他做什么事？”
    刘华摇头，“没有。”
    把他摁进这具身体后，那人就凭空消失，再没出现过。
    这些年他藏身在人群中，借着护工的身份，送走了不少人。
    每一个，都被他吸走最后一口阳气，用来提升自己。
    一开始他的能力提升得很快，即便不用幻术是，些人正常死亡的速度，也完全足够。
    可是渐渐的，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提升。
    而且他也变得越来越焦躁，一段时间吸不到最后那一口阳气，他就会失控。
    没办法，他只能动用那个人交给他的幻术，开始杀人。
    云初皱眉，这不合理啊。
    那老家伙向来无利不起早，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做一回好人好事，帮一个重伤濒死的鬼魂。
    可看啖精鬼的样子，也不像说谎。
    云初满腹疑惑找不到人解答，很是不爽。
    她不爽，眉头就皱起来，小脸儿也垮着，看啖精鬼的眼神都变得凶狠。
    “人间有人间的律法，鬼界有鬼界的规矩。
    虽说你不是主动附在人身上，但你是既得利益者，一样逃脱不了罪责。
    你违反了人鬼两界的规则，我要把你重新送回地府，接受你应该接受的惩罚。
    你，有意见吗？”
    有意见有用吗？
    他敢反抗吗？
    啖精鬼连个愤怒的表情都不敢有，连连点头。
    “我愿意。”
    比起地狱那些可怕的酷刑，很明显这个小女孩更加可怕！
    想到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再回一趟人间，啖精鬼万分不舍。
    他弱弱的道，“我可以提最后一个要求吗？”
    “你说。”云初脸色虽然难看，但态度依旧平和。
    啖精鬼道，“我想最后再吃一遍人类美食！”
    鬼界只有阴气，天永远是黑的。
    不像人间，天空明亮如洗。
    有各种吃不完的美食，看不完的美景。
    还有数不清的消遣。
    难怪那么多有实力的鬼，都拼了命想闯过地府封印，重回人间。
    实在让人眷恋！
    “可以。”
    云初说完这句，抬头看向角落里的监控。
    “诶，那个谁……去买点黄纸朱砂回来。”
    屏幕后，牛光光反手指了指自己。
    问旁边的温璟年，“她不会是在跟我说话吧？”
    他这么朗朗上口的名字，不该听一遍就记住？
    那个谁？
    也太侮辱人了！
    不等温璟年回答，屏幕里再度传来云初的声音。
    “没错，说的就是你。
    快去，我赶着收工。”
    这啖精鬼什么都好，就是身上味道有点难闻。
    她家貌美如花的老公明天就要飞过来了，她得抓紧时间把鬼送走，拿到钱然后美滋滋回酒店洗个泡泡浴。
    牛光光：……
    心里骂骂咧咧的起身去买黄纸朱砂去了。
    幸好医院附近，丧葬用品店不少。
    牛光光很快就买好了东西回来。
    给啖精鬼用的，不用讲究什么品质。
    所以当云初看到那一口袋粗制滥造的黄纸时，只是给了牛光光一个嫌弃的眼神，别的什么都没说。
    然后又让他把黄纸裁剪好，又折成她指定的形状。
    他一边折，她一边在黄纸上提笔画。
    牛光光看了好几眼，完全看不懂她到底在画什么。
    牛光光不耻下问，“你这画的是什么？”
    云初再度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教你画符的师傅都教了些什么？”
    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幻影符都不认识？
    牛光光：……
    你说我就说我，怎么还攻击我师傅呢？！
    他神情忿忿，脊背却是心虚的弯着。
    “我师傅擅长的是命数推演和相面，他没教过我画符。”
    云初：……
    “山医相问卜五术，即便只擅长一术，其他四术也该有所涉猎啊。”
    听到这话，牛光光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不是，一项都学不过来了，哪有精力兼顾其他的啊！”
    现在的玄门众人，大多……哦不对，是全部，都只钻研其中一术啊。
    云初：……
    不愧是末法时期，灵气稀薄就算了，连人都懒惰了！
    就这种水平，怎么跟那老东西对抗？
    算了，摆烂吧。
    爱谁谁！
    趁着那老东西灭世之前，她先跟她貌美如花的老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至于以后……
    反正也是要死的，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
    云初完全看开了。
    她把所有黄纸都画上符，然后双手结印默念咒语。
    顷刻间，桌上的黄纸立刻变成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而且还是啖精鬼也能闻能吃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