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我确实不是好汉。”
古兰九煞有其事的点头,看起来很有自知之明的样子。
她可从来不屑于所谓“君子”“好汉”的名号,在她眼中,只要能达到目的,无所谓手段好坏。
当然,像安耀天为了圈钱所做的那些龌龊行为,大祭司是完全瞧不上的。
只有没有能力的蠢货,才会通过剥削比自己弱的人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安耀天及其同伴闻言纷纷语塞。
对方过分坦诚,倒显得他们很呆是怎么回事……
“男儿膝下有黄金,让我对这个贱人下跪道歉,绝不可能!”
安耀天是家里的独子,家境优渥,父母溺爱,以至于他走到哪里都隐约带着一股高人一等的蜜汁自信,让他弯腰低下头颅,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既然你跪不下去,那我就帮你一把。”
古兰九扯唇道,她可不是在跟对方商量,今天他不跪也得跪。
说完,她信步上前,可刚往前走了没两步,就听见扑通一声,是骨头砸在地上的声音。
待她寻声看过去,只见刚才还叫嚣着“男儿膝下有黄金”的“倔强青年”,正挺直着腰板梗着脖子跪在郑清雅面前。
动作迅速到当事人之一的郑清雅都被吓了一跳。
别的不说,这动作也太过于丝滑了,难不成膝盖下的黄金是镀锡的?
“对不起……”
安耀天内心的屈辱随着吐出口的话语,一寸又一寸的叠加。
他非常清楚,刚才就算他自己不主动跪下来,身体也会听话的照做。所以,与其再经历一遭被支配的恐惧,还不如他自己硬着头皮去做。
安耀天在心里暗暗发誓,今天他所经受的所有耻辱,一定会加倍奉还给她们!
“你的道歉真是廉价又恶心,你可以放心,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安耀天脸一下子绿了个彻底。
郑清雅咬牙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冷眼俯视安耀天,憎恶道。
身体上的痛苦会消失,可是内心的伤疤却永远都有一片烙印,她做不到原谅对方,也不想原谅。
安耀天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气出内伤了,道歉明明是她们要的,可他照做后对方又嗤之以鼻!
贱人!都是贱人!
“跪我也跪了,道歉的话我也说了,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安耀天站起身,双手浮去了裤子上的灰尘,看向古兰九的眼神阴测测的,仿佛要将这张脸深深地印在心里。
“当然不可以,钱还没赔呢。”
古兰九一票否决了对方想要离开的请求,眼神扫过地上的一片狼藉,意思明显。
“好!我赔!”
安耀天这话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一股森然戾气。
古兰九对他动怒的模样熟视无睹,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静静等着对方掏钱,而郑清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女孩身旁,身板都比平时挺直了一些,颇有一股狐假虎威的气势。
“十万,买你这点破铜烂铁,绰绰有余!”
这话,安耀天自然是对郑清雅说的,毕竟现在的他对着古兰九怕是连句狠话都说不出来。
“我……”
郑清雅嘴巴一撇,本来是想说“我才不要你的臭钱”,但是和古兰九对视一眼后,硬生生地拐了个弯。
“我怎么知道你回头会不会借口这笔转账告我敲诈?为了以防万一,你得在备注上标注清楚这是赔偿金。”
郑清雅不清楚别人,但是安耀天的德行她还不清楚吗?说他是阴险小人都是在侮辱小人!
“……好!”
安耀天牙根咬的有点疼,虽然他刚才不是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是被对方当面戳穿后,他心梗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转账成功后,安耀天顾不得心疼钱,立马跟逃似的带着两人还有一个跳舞的火速离开了郑清雅家。
“古小姐,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郑清雅脸上的红肿随着时间的流逝,非但没有一点要消退的意思,反而越来越严重,但是在跟古兰九说话的时候,她还是努力的扬起了唇角。
“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道歉,还有,你不是麻烦。”
古兰九爱憎分明,是非自然也分得清,因此她出声撤回了郑清雅的一条自我pua并且宽慰了一句。
“我听到他们说花重金请的大仙明天就到了,古小姐,这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郑清雅听到古兰九的话,内心像是被篝火烘烤一般,温暖的不像话。但是她这个人在情感表达上实在内敛,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因为难为情,换成了另一种说辞。
“不会。”
“你还是先去医院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古兰九听到“大仙”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一点异色都没有,甚至隐隐有一丝期待。
因为对她来说,接触越多的道法玄学之辈,那距离她找到巫族血脉也就更近了一步。
但是,比起现在都还没见到人影的“大仙”,似乎她面前的这张脸更需要先处理一下。
“啊,抱歉,我忘记了,吓到您了吧……”
闻言,郑清雅下意识的别过头去,双手扒拉着耳边碎发,试图想方设法的遮住自己伤痕累累的脸。
古兰九见此皱了皱眉,不管是对方的话还是动作,都让她有些不满。
“我再说最后一遍,你不需要为你未曾做错的事情道歉。”
古兰九从见对方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她下意识讨好身边人的行为。在郑清雅的潜意识里,她把自己设身在了人际交往中最卑微的角色里,所以,她的言行举止看似在为其他人考虑,实际上,却是在没有下线的贬低自己。
古兰九知道这种长时间形成的性格缺陷,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过来的,但是,她希望郑清雅能够成长的快一些。
至少在面对像刚才那样来者不善的情况时,可以不畏缩,不自省,能够挺直腰板为自己讨回公道。
“我……”
郑清雅眼神有些慌乱,不知所措的揪着衣角。
其实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是下意识的道歉,似乎这已经成了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