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要是将此事交于三司会审,你觉得这事还能隐瞒多久?”李世民斜睨了他一眼,冷声说道。
房俊什么想法?他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说实话,要是不顾及长孙皇后死活的话,房俊这个建议他或许还会考虑一下。
“陛下,老臣觉得房二郎所言不无道理,犬子无德,以至于犯下这等弥天大罪!
如果不严加惩戒,如何服众?!”长孙无忌不顾鲜血横流的额头,急忙爬上前,朝李世民拱手说道。
我擦!好一招以退为进!这老小子果然阴的很啊!
房俊见状,心头警铃大作,脸色也越发的凝重。
他知道长孙无忌终于忍不住要亲自下场了。
“辅机,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果然,李世民听到长孙无忌的话,心里也微微有所触动,连称呼都变回来了。
“自然!诚如房二郎刚刚所说,律法大于天!任何人都不能凌驾于大唐的律法之上,我长孙家也自是不例外!”长孙无忌重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辅机如此深明大义,那我也不想太过为难长孙家,让观音婢为难!
这样吧,岭南獠人猖獗,频频下山扰乱山民,打家劫舍,无恶不作!
岭南之地局势糜烂,就将长孙冲徒步发配三千里,流放岭南,同时剥夺其驸马都尉,宗正少卿之职!
之后看其表现,如果能挽救岭南糜烂的局势,解决獠患,那便让其坐镇岭南!为大唐守一地之安宁,也算是将功赎罪了!”李世民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呃……
徒步发配三千里,流放岭南?这跟直接宰了他有什么区别?
房俊闻言,一脸愕然的看着李世民。
就以长孙冲这孱弱的身子,别说徒步流放三千里,估计三百里他都够呛!
加之岭南自古就被称为蛮夷之地,那里盗贼四起,不服教化的獠人更是让人头皮发麻,且百里之内不见人烟,气候炎热,瘴疠肆虐,荒凉恐怖的吓人。
“阿耶,救我!孩儿不想去岭南!不想与那些野人为伍啊!阿耶,呜呜呜……”
长孙冲一听到说要把自己发配岭南,一想到那可怕的场景,顿时吓得脸色剧变,亡魂皆冒,他慌忙爬到长孙无忌近前,抱着自家老爹的大腿,苦苦哀求,呜呜大哭。
“你个孽障!犯下如此滔天大罪,陛下不杀你已经是对你法外开恩了!你竟然还不知足?!
一个小小的岭南就把你吓成这样?要是等你接任了长孙家家主的位置,那我长孙家的百年基业必将败于你手!”
长孙无忌一把将其推到一边,看着趴在自己面前不争气的儿子,眼里满是失望和懊悔。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还不如早点向李世民摊牌,将事情说清楚,又何至于闹到今日这般地步?!
如今因为此事,他与李世民已生嫌隙。
他很清楚自己已然成为了李世民心中的一根刺,要不是看在长孙皇后的面子上,估计长孙家早已被抄家灭族了,但饶是这样,在李世民有生之年,长孙家都很难崛起了。
“陛下圣明!”长孙无忌朝李世民拱手说道。
“诶,赵国公,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房俊见他做出一副刚正不阿,大义灭亲的架势,嘴角不由撇了撇。
“有什么话,房贤侄但讲无妨!”张孙无忌露出一副和蔼的微笑。
艹!果然不愧为长孙阴人!就这演技放在现代,都可以拿奥斯卡小金人了吧?!房俊见他还笑的出来,不由在心里暗暗腹诽不己。
“孔圣人有云,子不教,父之过!长孙兄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赵国公身为父亲难道心里就不觉得惭愧吗?”房俊双眼微眯,开口问道。
这个混账小儿简直欺人太甚!
长孙无忌闻言,嘴角直抽抽,差点就没绷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控制住了想打人的冲动,脸色一肃,朝李世民拱手说道:“陛下,二郎说的没错,子不教,父之过!
这个孽障今日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老臣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请陛下责罚!”
“嗯!”李世民微微颔首,沉声说道:“长孙无忌教子无方,剥夺司空一职,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陛下,这罚的是不是有些太轻了?公主殿下到现在还没醒呢,要是……”房俊撇了一眼长孙无忌,接着,看向李世民,故作迟疑道。
虽然他的话还没说完,但话中之意已经很明显了,要是李丽质就此香消玉陨,那该如何?!
这司空只是一个虚衔罢了,并无实权,就算被剥夺了长孙无忌估计也是不在乎的。
至于罚俸一年,那更是可笑,以长孙家的实力,还会看得上朝廷发的那三瓜两枣吗?!
可以说,就这惩罚对于长孙无忌简直就是不痛不痒。
“小子,你要是救不回长乐!朕就活劈了你!”李世民恶狠狠的瞪着他,怒声说道。
长孙无忌与长孙冲不同,他跟随自己出生入死,加之又是长孙皇后的亲哥哥,要是自己惩罚的很了,恐怕会让一众老臣寒心呐!
而且长孙冲已经得到了惩罚,自己要是在重罚长孙无忌的话,那长孙家和皇家便会彻底的离心离德,这也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毕竟他现在还需要长孙家的支持。
“我只能尽力而为!至于能不能救活,我也没把握!陛下就算劈了小子也是无济于事!”房俊撇嘴说道。
李老二,你敢拿老子出气,我就敢收拾你女儿和……
“王德,马上让中书省拟旨,长孙冲行为不端,终日流连青楼,染上恶疾,却不上报,恶意隐瞒,行为恶劣,罚徒步三千里,流放岭南,让其充当一小吏,以观后效!”李世民转头看向王德,吩咐道。
“喏!”王德领命,快步离去。
“阿难,朕不想看到他!”接着,李世民厌恶的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的长孙冲,抬眼看向张阿难。
张阿难会意,上前一把拎起哭爹喊娘的长孙冲疾步离开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