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驾到!”
随着高渝的一声朗喝,满殿的官员、学子尽数跪伏在地,高声山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在地上的顾思年偷偷瞄了一眼,全场只有司马仲骞一人未跪,仅是躬身行礼。
乖乖,这地位真不简单。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一道更为响亮的朗喝声从外面飘了进来,伏地行礼的可不仅仅只有殿内这些人,天阙殿外早已跪满了乌压压的人头。
文武登天阙,满殿朝天子~
此情此景,甚是贴切。
“众卿平身。”
“谢陛下!”
端坐龙椅的尘尧今日看起来格外威严,龙袍在身、头顶帝冠,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帝王姿态。
文武百官起身之后都分列两侧,而前五十名贡生很自然地在殿中央站成几排,毕竟他们才是今天的主角。
“看到这么多年轻的面庞,朕心甚慰啊。”
尘尧面带笑容:
“寒窗苦读十余载,一路走来,你们有常人难及的恒心与毅力,你们都是我大凉的佼佼者,更是这座朝堂未来的希望。
不管今日的殿试结果如何、名次如何,也不管你们日后在何处任职做官,朕都希望你们好好为朝廷效力,让我大凉长治久安!”
“吾皇万岁!”
几十道身影全都弯下了腰,自始至终都无一人敢抬头,有些胆子小的早已被这种威严吓得有些心慌发抖。
很多人出身穷乡僻壤,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可能就是个县令,更别提直面圣上了。
“科举乃是三年一度的盛事,朕有几句话想跟大家讲一讲。”
尘尧沉声道:
“此次春闱与往年不同,足足拖了半年,背后缘由大家也都知道。
但朕想说的是,春闱舞弊案给大家添麻烦了,这是朝廷的失职,是朕的失职!
不过请大家放心,所有涉案官员都已依律下狱、参与舞弊之人必严惩不贷!
国法在前,一视同仁!
这样的事以后绝不会再有!
朕更希望你们日后入朝为官、勤勤恳恳,为国效力,切勿学这些贪官污吏视国法于无物。
你们,要成为我朝的栋梁!”
“轰!”
“遵旨!”
不仅是殿中的学子,就连两侧的文武百官都躬身行礼。
不少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一抹震惊与错愕,在这种场合直言不讳的提起春闱舞弊,那可是需要相当大的决心。
尘尧扫了一眼人群,问了一句:
“此次春闱,会元何在?”
场中为之一静,人群里的顾书砚迈前一步,朗喝道:
“草民琅州顾书砚,参见陛下!”
短短一句话就吸引了满朝文武的目光。
他在会试中写的那篇策论早已传遍了京城,在场官员大多看过。
他的言辞可是有些唬人啊,十个皇帝有八个看了会砍了他的头。
并肩而立的太子与齐王同时看向了这里,尘洛昭好奇地说道:
“此人就是顾书砚吗,年轻得很啊。
据说还出自平北将军府,啧啧。”
“太子殿下经常去平北将军府,应该见过才是啊。”
尘洛熙轻笑道:
“原来那个会元是东宫的人吧?
太子殿下该不会因此对顾书砚心怀怨恨吧?”
“东宫的人?我还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此栋梁,本太子重用还来不及,何谈怪罪。”
“呵呵,或许吧。”
在外人看来两位皇子和和睦睦,可实际上字字句句都暗含心机。
“蒽,看起来倒是文质彬彬的。”
皇帝轻笑了一声:
“独中解元、会元,才华横溢嘛。
近日来你的文章传遍了京城,更是声名大噪,朕可是想见你好久了。
国将不国,何谈盛世?
民已思民,方见中兴。
好句!
这次殿试朕对你期望甚高,想看看还有什么惊人之言。”
不少人的面皮都抖了抖,陛下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像是夸人呢?
“草民不敢!”
始终弓着腰的顾书砚喝道:
“拙劣之词,不敢入陛下圣眼!”
“呵呵。”
尘尧笑了笑:
“行了,各自入座吧!”
几十号学子纷纷入座,检查了一遍笔墨纸砚,静待试题。
会试的试题是先由礼部拟定几个,然后送至帝王处选定,而殿试的题目完全就是尘尧自己想的了。
皇帝出题,大抵是针对眼下的国情时政,看看这些学子有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如果会试没发挥好,此次殿试也是贡生的机遇。只要文章被陛下看中,指不定就能一飞冲天成为状元!
众人坐定,司礼监掌印太监高渝高声喝道:
“此次殿试主考策论,定题:
中兴之策!”
两侧的近侍一声声跟着喊了起来,将试题之名传向殿外的广场。
所有人都是一愣,面面相觑,就连顾思年都惊讶不已。
中兴之策?
满朝的文武、学子都看得出这两个字是取自顾书砚的文章。
皇帝是个什么意思?
是在暗指顾书砚的文章惹怒了他,故意取了这个名字,让在场的学子反驳顾书砚;
还是说真的认可了顾书砚之言,切切实实的在问所有人有没有什么治国良策。
大家面露难色,这道考题若是理解错了陛下的意思,该不会掉脑袋吧?
顾思年低声道:
“宋大人,您可看得出陛下的意思?”
宋慎如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圣心难测,又有几人能看透陛下的心思?
不过我有一种预感,顾书砚今天这一关,不好过啊~”
“我也这么想。”
顾思年的目光投向了坐在最前方的年轻人:
“接下来可全靠你自己了啊~”
时间一点点流逝,沉思许久的考生接二连三地拿起了笔,挥毫泼墨。
毕竟是殿试,哪怕硬着头皮也得答下去。
唯有顾书砚,始终未动。
许多人都好奇的看向他,堂堂会元,中兴二字也是你自己提出来的,难道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尘尧就这么托着下巴,毫不遮掩自己的目光,好像要把顾书砚看个透彻。
过了好一会儿,顾书砚才慢吞吞的提起了笔,可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放了下去,闭目养神,一动不动,看不出半点要答题的打算。
这般作态,两百年的凉朝史书中闻所未闻。
“顾学子,你为何不动笔?”
皇帝陛下终于开口发问,满殿的注意力再一次集中在了顾书砚身上。
只见这位连中两元的大才子离开座位,跪伏在地:
“陛下!
今日殿试草民生死未卜,不敢答题!
请陛下降罪!”
「为何不答?
不答就是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