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拂拂,寒意袭袭。
半空中也悬着一轮太阳,可感受不到半点暖意。
杏山脚出现了一座军阵,刀枪剑戟、强弓硬弩密布。
蓝底银狼旗等三支主力都调走了,拓跋烈也带走了两万精锐步卒,实际上留守杏山大营的兵力已然不多,现在被全部动员了起来。
总计一万五千步卒在山脚下结阵迎敌,绣着雄鹰的北燕军旗高高飘扬。
前排有大量的鹿角拒马、盾墙防御、长枪林立,后面是一排排步卒准备迎接骑军凿阵,更后方是数千弓弩手,密密麻麻的雨箭随时会倾泻而出。
当然,燕军知道光靠这些兵马是拦不住整整三万凉军精骑的,申屠景炎能依靠的是步阵后方那一万神鹰军。
整整一万骑卒汇聚成阵,一匹匹战马高昂着头颅,黄黑相间的甲胄上同样绣着雄鹰图案。
这是当初申屠景炎出征时北燕皇帝赐给他的一万亲军,护卫中军,说白了就是保护皇族安危的,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用场了。
看似两万五千兵马,甲胄森严,但在半山腰处的申屠景炎依旧面色紧张:
“右骑军、云骧卫、白羽营可都是凉军一等一的精锐啊,还有一支最擅长冲锋陷阵的陷阵营。
顾思年派出如此多的精锐,看来是势在必得。
不明白,不明白他是如何猜到咱们在金枫镇有埋伏的。”
直到现在申屠景炎他们都不理解,为何顾思年放着粮仓不打,偏要舍近求远奔袭杏山。
难道是想靠一场决战定胜负?
那也说不通啊,猪都知道杏山大营是防卫最森严的地方,柿子不应该挑软的捏吗?
“顾思年用兵,绝不能按常理推测,否则咱们都得掉进他的陷阱里。”
百里曦早已冷静了下来,轻声道:
“殿下亲临前线,我军士气大振,更有一万神鹰军助威,凉军想要攻克杏山大营绝非易事。
只要将凉军拖在这里,等到铁勒风与巴尔虎回援,胜利就是我们的!”
这就是百里曦的可怕之处,能够随机应变,把危局变成一场胜利。
三人的表情各不相同,但都不敢掉以轻心。
“报,殿下!”
一名斥候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跪地抱拳:
“凉军距离此地还有五里,打前锋的是陷阵营与白羽营!”
“右骑军与云骧卫呢?”
“跟在后方,两翼有游弩手护卫,属下等无非抵近侦查,但丛林中有灰尘滚滚、旌旗蔽野而来,观声势绝不下两万骑!
甚至更多!”
百里曦的眉头微微一皱,现在最让他拿不准的就是凉军到底来了多少兵马。
若是三万人,还能抵挡一阵,若是还有个什么凤字营、望北营之类的,那就真不好打了。
“知道了,下去吧。”
申屠景炎冷声道:
“事已至此,多思无益。
自古以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殿相信我大燕的男儿绝不比凉人差!”
申屠策与百里曦同时松了口气,这位七殿下总算是展现出了应有的气魄,若是主帅都怕了,谈何胜利?
杏山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寒风在呜咽,犹如冰刀切割在将士们的脸上。
所有士卒都紧握兵器,纹丝不动,静候敌军的到来。
这些士兵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但嗅到了空气中那股凝重紧张的味道。
“隆隆~”
“轰隆隆~”
某一刻,大地终于微微颤动起来,就连申屠景炎他们几个都能感受到地面的躁动。
“来了~”
所有人的心都在这一刻提了起来。
“轰隆隆~”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强烈,只要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士兵都明白,正有大片骑军在逼近。
不出意外,率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那面血红色的军旗,绣着“陷阵”二字。
陷阵营的军旗之所以是血红色,那是因为每一次凿阵、每一次杀敌都会有无数鲜血染红这面旗帜。
有陷阵营将士的,更多的是敌人的鲜血。
茫茫黑甲跃出地平线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心头一凛。
厚重的马蹄声、健壮的骑军身形、还有那些寒光闪闪的长枪甲胄带来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申屠景炎第一眼就看到了军旗下壮硕的身影,下意识地喃喃道:
“万人敌啊。”
他口中的万人敌自然是上一次一人一马,喝退千万雄兵的蒙厉。
并不是说蒙厉一人能敌千军万马,但他真敢一人一骑冲击千万人的军阵。
“陷阵营似乎又更强了些。”
百里曦察觉出了这支骑军的异样,乍一看还是那支陷阵,但细细看去他们的甲胄发生了些许变化。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墨家为陷阵营增添了一部分软甲,用来护住要害,防御力比之前要强上不少。
“劲敌啊。”
申屠策也不咳嗽了,呢喃道:
“如此雄师竟然出现在凉军之中,真是难以置信。”
申屠景炎死死地攥紧拳头:
“今日就要将他们全歼于此!”
陷阵营露面之后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停下马来,稳住阵型。
五千悍卒缓缓列阵,蒙厉一人一马一枪策马阵前,表情格外的轻松。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主将身上,士气逐渐拔高。
蒙厉的枪尖轻轻往上一抬,正好指着那面军旗:
“就一句话!”
“军旗所至,凿阵不止!
就算是死,也给老子死在冲锋的路上!”
“轰!”
“死战!”
五千人挺枪怒吼,短短的一句话就让全军士气拔升到极致。
五千人的吼声回荡天地,让燕军的心脏狠狠一颤。
“驾!”
蒙厉率先策马而行,随后就是一波波锋线涌出,笔直向前。
他们完全没打算等后续的白羽营、右骑军的到来,像是想靠五千人破开拒马阵。
“防御!起阵!”
“弓弩手,放箭!”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箭雨飙射而出,可这些箭矢对陷阵营并没什么杀伤力,战马前冲的速度越来越快。
“轰隆隆~”
越发轰鸣的马蹄声让前排燕军浑身紧绷,握枪的手掌甚至都已经开始渗出冷汗。
“呸!”
蒙厉竟然还吐了口唾沫,咧着嘴笑了一声:
“老子又来了!”
随即就是一道怒吼冲天而起。
“陷阵之士!”
“有死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