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没完没了赌下去,才没意思。索性押上全部,就看对面敢不敢了。
年轻公子看着施芥,仿佛这时才认识他:“你还有什么身家可押?”
一个赘婿,就算有身家属于自己吗?
施芥看着桌上自己露出的双手,“我输了,这双手给你。”不是怀疑他出千吗,那就剁了他的手吧。
年轻男人眼底也散出光。
这个赘婿竟然有这样的胆量。
“好,我奉陪。”年轻男人抬起了自己的手。其意不言自明。
施芥看着年轻男人,忽然一笑,略显轻蔑:“你身上最值钱的身家,应该不是这个吧?”
年轻男人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应该很明白。”
年轻男人盯着施芥,就好像又一次看不穿他的深浅。
施芥嘴角的弧度更深:“那我说的更直白一点,拿你的南洋珍珠来换。”
话音落,成功看见对面年轻男人脸色剧变,甚至旁边的金属圈粗犷男人也愣住了。
“你说什么?”年轻男人似乎有些不愿相信,“再说一遍?”
施芥脑子里关于上一辈子的记忆,有些碎片还是有用的,比如曾经他知道有个专门南洋走货的商人,被白凤鸣暗杀在甬巷中,他带着满满三大船的洋货都被白凤鸣占为己有。
这本来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事,至少对施芥来说,这是别人的命运,与他无关。
他甚至没有觉得这件事有多重要。
直到,白天在赵娘子的首饰铺子,他听到陆建宁说,她们需要南洋珍珠。
施芥带着微微的轻笑,看着这个年轻男人,既然是大小姐需要,那就不好意思了,他作为赘婿,自然要替夫人分忧。
“你怎么会知道?”年轻男人现在眼中已经毫不掩饰杀意了。
甚至施芥都能看到有些人的腰间已经露出了刀锋。
施芥仍然毫无慌乱:“你虽然做了易容,也穿着中原服饰,可是还是遮不住你那张与人有异的脸。尤其是你身边这位兄弟,破绽太多了。”
施芥瞥了一眼旁边的粗犷男人,他一进来就看到他手上戴着的金属圈,圈上刻着的异域文字完全出卖了他。
粗犷男人在他望过来的时候脸色直接僵住。
当然,这些还要靠施芥那些碎片记忆进行整合,才能得出最终正确的结论。
“我知道经常有南洋商人过来走货,毕竟利益驱使下,铤而走险也很值得。”
就连陆家这种人脉,每年都买不到多少南洋珍珠,一箱货丢了都愁的不行。
而这些南洋商人,怎会放过这样的赚钱机会,他们通过北三县走私货物到京城各地,完全能大赚一笔。
“这么说,你们都早就看出来了?”年轻男人目光如同淬毒的刀。
施芥看着对面杀人的目光,笑了一笑:“放心,只有我知道。”
一瞬间,周围那些刀光似乎开始蠢蠢欲动。年轻男人眼睛也闪了闪,只有施芥知道?那岂不是……只要杀了他就可以……
施芥却又补了一句:“但是,如果你们想在这里杀了我,我这赘婿的身份虽然不好听,但是陆小姐一定会报官,一旦报了官,诸位的身份自然就兜不住了。”
四周的刀光停顿住了,然后暗了下去。
施芥看着年轻男人脸上那精彩无比的转折,“是你提出要赌的,我之前也给过你放弃的机会。”
若不是年轻男人咄咄逼人,还威胁他必须赌下去,施芥没准真会算了。
只能说,都是天意。
年轻男人现在想后悔,只能说,也晚了。
年轻男人说道:“真没想到,这小小北三县,竟然卧虎藏龙。”
他为自己之前的轻视付出了惨痛代价。
施芥把面前的银票都推出去,顺便把双手放在桌上:“所有银票,加我这双手,赌你一船南洋珍珠。”
一船南洋珍珠的价值,顶得上万金,如果卖给京城权贵,更是可以坐地起价。
若非利润诱人,他们又怎会铤而走险。
年轻男人看着施芥,张嘴就是要他一船,真是好大的口气。可是此刻,他不敢再有任何轻视之心。
在施芥看来,他知道对面男人有至少三船货,只要他一船,让他不至于狗急跳墙。
年轻男人在桌上的银票和施芥的双手中移动视线。
施芥继续循循善诱:“如何?万一你赢了,就可以一雪前耻,还可以带走我一双手,这个机会,不想抓住吗?”
赌徒就是这样的存在,哪怕明知九成九都会输,也要赌那一成的翻身机会。何况,施芥之前把仇恨拉的实在太满了。
“好。”年轻男人看着施芥说道。
粗犷男人第一次露出了惊慌:“东家!”
年轻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粗犷男人不敢再说话。
一局定输赢,押上所有。
准确地说押上所有的只有施芥,从赌注上来说,施芥才更像那个亡命的赌徒。
他以身饲虎,诱虎上钩。
“这次不用骰盅。”年轻男人却忽然把骰盅丢到一边,伸手直接抓起了三颗骰子,在手心之中。
“把骰子抛到空中,等骰子落地之后,大小……自见分晓。”
年轻男人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疯狂笑意。从根本上杜绝出千的可能。
他挑衅地看着施芥。
施芥也慢慢地笑了起来,和他视线相接,两个疯子赌徒的疯狂对决。“好,这样更好玩。”
年轻男人看施芥居然同意了,眉梢不由挑了挑。
他伸出手,把三颗骰子递到施芥的面前,“我们一人一颗,如何?”
粗犷男人看到这么疯狂的玩法,脸已经白了,施芥盯着掌心中的三颗骰子,伸手拿了一颗。
年轻男人抵给了粗犷男人一颗。
三个人,三颗骰子。
赌桌上的其他人已经自动放弃了,他们只默默看着这三人。
“这次押大。”年轻男人眼底仿佛已经浮起一层血光。
施芥再次道:“那我还是小。”
这个赌局任谁看都不公平,年轻男人和粗犷男人是一伙的,而他们占着两颗骰子。
只要他们两个人的骰子掷的点数稍大一些,几乎就稳赢了。
所以刚才年轻男人才自己先说了押大,就是逼着施芥押小。
说是要光明正大的赌,结果还是要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