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恶狠狠的诅咒,李县令都觉得浑身嗖嗖的凉。这是骂谁呢,怎么感觉在指桑骂槐?
他确实收了钱陷害施芥,但是那又怎么样,他陷害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到了阴曹地府来找他算账。
李县令顿时腰杆又挺了起来。
陆建宁冷眼看着他,狗官,若不是你贪赃枉法,贪污腐败,施芥也不用承受这种不白之冤。
甚至要假死脱罪。
李县令看着施芥被放进棺材里,然后几个被雇来的镖夫开始抬棺材。
“你们准备葬在何处?”李县令装模作样问道。
陆建宁走到他身侧,“我要请大师为他诵经七日,七日后,再行下葬。”
七日后,施芥就可以醒来了。
李县令眼珠子瞪出来了:“什么?还要七日后才下葬?”
陆建宁冷笑了几声:“莫非这位李大人家里死了人,连诵经超度都不干,直接挖土埋了吗?”
李县令震怒:“你!”哪有人敢这般咒他啊,这个北三县的小女子是向谁借了胆子?
陆建宁收起了所有表情,看都不想再看他那张脸一眼,直接道:“抬回陆家!”
柱子扶着棺材,哭的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这一路抬着棺材回陆家,也是让北三县的百姓全都知道了,陆家新娶的第五位姑爷,又没了。
李县令直接跟到了陆家的大门口,眼看着棺材抬了进去。
“李大人,你总不至于要到人家吃晚饭吧?”
沈如卓冷飕飕的在旁边响起。这个李县令,绝对是得到了什么人指使,才会对陆家和县衙那么防备。
李县令哼了一声,挥袖转身:“本官就看看她陆家什么时候下葬。”
不亲眼看着施秉修下葬,他绝对不会罢休。
这也是那背后之人的要求。
施秉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老太太知道施芥的棺材被抬进来的时候,已经快要晕过去了,一是她不知道施芥怎么会突然死了,二是她的好孙女竟然尸体也要不惜抬进家门。
而等到陆家的众人得到消息,纷纷赶出来的时候,施芥的棺材已经停到了陆建宁院子里了。
张神医交代,七日内不能开棺。
陆建宁没有选择,她只能在李县令眼皮底下把棺材抬回家。
之前的一切准备都白费了。现在只能随机应变。走一步看一步。
当先晕过去的是陆云烟。
她一眼看到院子里停着的棺材就受不住了,直接受到打击身子虚软。
她没有想到,人真的在她眼前死了。
接着是二夫人陆云柔,然后是老太太也来了。
所有人盯着陆建宁院中的这口黑压压的棺材,说不出一句话。
陆家大小姐能做出这种荒唐之事,是叫人无法想象的,尤其是陆家人更无法想象。
“建宁,你,”二夫人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证历史了,“你怎能把棺材抬进家门?这被老太太知道了……”
身后老太太已经来了。
年近八十的老太太看着那口棺材,完全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建宁。
“施芥已经死了,我把他带回来安葬。”对于周围所有投过来的目光,陆建宁平淡地说道。
她必须要给所有人一个解释,而这个解释,不能是说出实情。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陆家包括下人在内,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家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大小姐。
“我要请高僧为他诵经,七日后再下葬。”
老太太已经连拐杖都不会敲了,她直瞪瞪地看着陆建宁,似乎再多说一句话她都会晕过去。
她没想到,陆建宁竟然真的干出这些事来。
“陆建宁,你是一点都不顾及陆家了吗?”老太太很少连名带姓的叫她,现在可见已经气急了。
“祖母,你让我给施秉修送休书,如今休书送了,他死了。”陆建宁每一个字都让老太太惊心,“难道现在我连替他入殓下葬,祖母都不肯吗?”
老太太身子摇晃了几下,大嬷嬷赶紧搀扶住。“大小姐,您,您别再刺激老太太了……”
陆建宁不言语,刺激吗,她这辈子从来也没有机会做一次自己,或许这次是个机会。
二夫人眼珠子骨碌骨碌转,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见老太太对陆建宁发这么大火。
她钦定的继承人,她的宝贝心肝孙女儿。
二夫人脸上露出悲戚,斥责着陆建宁不为陆家考虑,实际上心里已经感受到十几年来的最大的痛快,
二夫人做梦都不敢想这天,她以为这一辈子,没有机会让老太太厌弃陆建宁了。
陆建宁看着眼前每张脸神色各异,焉能不知道。这就是她的亲人们,她这么多年,牺牲自己的所有,守护的亲人们。
她不要求关键时候,她们能和她同仇敌忾,但是,那些隐藏的幸灾乐祸,和无情冷心,又是什么?
陆建宁心里发出冷笑,“小欢,小喜,封闭院门,七日内不许任何人进来。”
小欢和小喜异口同声应了一句,立刻就开始严肃地赶人。
二夫人还没得意几分钟,就被两个丫鬟拿起扫帚像赶苍蝇一样的挥,狼狈呵斥:“你们疯了?我可是……”
她话语卡在了喉咙里,眼内转了转,怎么能放过这么一个祸水东引的好机会。
“你们疯了?老太太还站在这里,你们这两个奴婢是想干什么?”
小喜红着眼睛:“从奴婢被领来陆宅,就被老太太亲自教导,这辈子除了大小姐的话,谁的话也不用听,不用管,包括老太太自己。”
老太太周身颤抖,她还真说过这句话。
当时陆建宁这个大小姐威严未立,老太太为了替她撑腰,对陆建宁自己院子里的所有下人都说过这样的话。
她要求陆建宁自己院子里的人,绝对效忠陆建宁。
以后,大小姐的话,就代表老太太。
老太太眼白一翻,明白了这是十几年前自己搬起来的石头,穿越时间砸到了她自己的脚。
“这方院子,还由我做主。”
陆建宁一字一句说道。
之前老太太夺走了她的掌家之权,她无力反抗,但是现在是她自己的地盘,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谁也不能放肆。